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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回了老家, 原本约定好的毕业旅行不了了之。

  遗憾吗?

  当然。

  过去的十八岁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刚毕业时的欣喜和疯狂也不会再有了。

  但要问想不想补一场, 章盈第一个举手:“我同意!”

  余伟觉得都行,问:“咱们去哪儿,总不会跟网上那样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他掸掸裤子, “就我这老头汗衫,这大裤衩,总得换身帅的吧。”

  “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吗?”

  “大海。”

  “草原。”

  “瘫着, 打游戏——”余伟受到章盈的一记眼刀,闭上嘴巴, 改口道, “草原吧,你们想啊咱们安怀市虽然能看长江,还能爬山看湖, 但是没草原啊。就网上那呼伦贝尔大草原,那牦牛,那羊,老酷了。”

  这么一说,他们确实没见过草原。

  岁淮软塌塌的身子从栏杆上支棱起来,双手后撑,一跃,坐上了栏杆。白嫩嫩的两条腿晃了晃,她问周聿白:“男朋友,你的意见呢?”

  周聿白眼睛望着远处的红旗,听见声音转回头,表情比刚才深沉,他说:“都可以。”

  只有她在,去哪里都可以。

  那是一种些许悲伤的眼神。

  在一起后他总会有几秒露出这样的眼神。

  岁淮移开脑袋,整个人面向操场吹来的风,张开双手,大声喊:“那咱门就去大西藏看草原!”

  趁着年轻,疯狂一次又何妨-

  去西藏前的两天,周聿白和岁淮一起回了趟兴城,祭奠岁淮的母亲。

  岁淮记忆中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李蔓原本也是科考队员的一员,在科考时意外受伤,伤好后落下了哮喘后遗症,被迫退出,结婚怀孕后成为一个家庭主妇。李蔓从不打骂孩子,说得最重的话大概是“你再这样,妈妈就要生气了”,所以小时候的岁淮很调皮,无所顾忌,导致李蔓意外去世时,小小的她孤苦无依,茫然无措。

  早些年,岁淮对李蔓是有怨的。

  怨她走得早,怨她一味妥协、忍让、纵容才造成岁全亮的狼心狗肺,怨她一走自己就再没有妈妈了。

  于是被周聿白捡回周家的几年,岁淮没有来看过李蔓。

  怨。

  还有逃避。

  午夜梦回时,岁淮一个人蜷缩在被褥里,身上穿着钟晴给她备好的小裙子,枕头边摆着钟晴给她拍的照片,头发的公主辫也是钟晴盘的,她迷迷糊糊地想——妈妈会不会怪她。

  怪她依靠钟阿姨,怪她亲昵钟阿姨,怪她恨不得把钟阿姨当自己的妈妈,而忘了她,不去看她。

  岁淮上一次来看李蔓,还是收拾行李离开安怀的那天。

  那天她买了一束花,放在李蔓的墓碑前,一边擦去墓碑尘埃,一边跟聊家常似的说:“妈,我要走了。”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南方城市上学。”

  “说不定以后在那儿工作,定居。”

  “很长时间不会回来了。”

  “你会怪我吗?”

  墓碑上的女人笑得温柔,面容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岁淮明明都快要把这张照片看的背下来了,可是走了几步,不经意回头时,看着母亲那双眼睛,仿佛在问:我的女儿,这些年受委屈了吧?

  她心口忽然一酸,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岁淮今天把周聿白带过来,两个人站在墓碑前,一齐鞠了一躬。

  “妈,你看谁来了。”

  周聿白心里有点紧张,理了理板正的衣领,上前一步,“阿姨好。”

  “岁岁说您以前最喜欢的花就是百合,所以给您买了一束,希望您喜欢。”他将花放在墓碑边,屈膝半蹲下来,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抽出一条干净的白手帕慢慢擦着墓碑上的灰尘,“阿姨,以前来看您,我都是以我妈儿子的身份,那会儿我每次都跟您说我把岁岁当妹妹,一定会照顾好她,但是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认清了自己对岁岁的感情。”

  周聿白站起身,牵起岁淮的手,语调虔诚:“阿姨,这次来看您,我是以岁岁的男朋友的身份。”

  他又鞠了一躬。

  “我想请你放心,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会一辈子照顾好岁岁。”

  岁淮弯了下唇,“话说得那么好听啊,男朋友,你今天还蛮正经的嘛。”

  “见岳母呢,”周聿白笑,“高低得装一下吧。”

  就知道他的混球德行。

  岁淮给了他一拳,突然正经地喊了他一声:“周聿白。”

  他收敛起随性,也跟着正经起来:“嗯。”

  “我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你随随便便冷落我一点,或者瞒着我点什么事,我心里就特别慌,很害怕。我也不喜欢频繁变动生活的地方,我没法儿很快的去适应一个新的环境,所以如果你以后有什么决定,比如去京市、沪市,或者任何一个城市乃至国外工作,学习,都请你事先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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