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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也不让我进去。这次他吃得过量了,就出了问题。都怪我!”
张叔抬起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扇,幸好陈蕴舟眼疾手快地拽住。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的情况?”他问道。
每次张叔跟他汇报情况的时候,都说病情稳定没太大问题,就是时不时发火,把房子里的那些东西全砸一遍。
陈蕴舟便没管这些,陈修诚砸了多少,第二天他都会买好新的再安排工人装上。
他回过身对姜莱说:“莱莱,你照看一下张叔,我去见一下医生了解情况。”
“好。”姜莱点点头,走过来扶住张叔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陈修诚的病情主要还是因为癌症原因,他身体各方面机能已经逐渐衰弱退化,最后医生给出的结果是最多只有两个月时间了,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陈蕴舟和姜莱站在病床前,病房里安静地让人感到窒息,只有仪器时不时的滴答响声。
陈修诚一个小时后才逐渐恢复意识,在病床上悠悠转醒,可戴着氧气罩的他还没办法开口说话,只能抬抬手指不知在示意些什么。
姜莱走出病房,给父子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陈蕴舟拽了一张椅子,坐在陈修诚病床跟前,视线落在他虚弱到只能靠着仪器维持生命的父亲上。
“你真是命大,还能再多活两个月。”他嘲讽道。
陈修诚想说话,抬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氧气罩。
陈蕴舟按下呼叫铃。
护士过来以后,检查了陈修诚的情况,把氧气面罩换成了氧气管。
陈修诚终于能开口说话,表情带着些许释然和解脱:“两个月,够了。”
“癌痛为什么不和张叔说?”
陈修诚低低地笑了两声,紧接着是难以抑制地咳嗽。陈蕴舟皱起眉想起身再去按呼叫铃,却被拦下:“不用。”
“说了就不痛了吗?我时常觉得,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我多承受一点,死了以后遭得罪就能少一点。”
陈蕴舟听见这话,觉得荒谬:“快死了才后悔,你以前造的孽往后几辈子都还不清。”
此时陈修诚脸上再也没有往常的嚣张气焰,只剩下垂暮苍凉。手指微微垂下,又长叹一口气,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亲儿子,悲从心来,又觉得庆幸。
还好,还好。
没有绝后,他们陈家还有人。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想让你明白,自从你妈走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她。她刚死的时候,我特别恨她,连带着恨她给我留下的累赘。”
“所以你把那些恨意都迁怒到我身上。”陈蕴舟眼底平静,阐述着这些困于他多年的事实。
“是啊,我经常想,要是她能带着你一块死就好了,起码不会给我留个念想。”陈修诚的嘴比陈蕴舟好不了半分。
两人一旦开口,必定是这样剑拔弩张。
好在陈蕴舟早就习惯,这些话已经伤害不了他。
“让你失望了,我现在活得很好,你死了以后我再也不用操心有人在背后动手脚,可以安心过我自己的人生。”陈蕴舟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这场持续了许多年的父子战役,不知在何时胜负已分。
“你和那个姑娘”
陈蕴舟打断他还未说出口的话:“用不着你操心。”
陈修诚笑笑:“挺好的,你很幸运。”
“我知道。”
许是上天看他幼年丧母太可怜,所以让他能遇到姜莱,这是他求之不得的福分。
“行了,我想见见你谭姨。”陈修诚摆摆手,留下一句话。
陈蕴舟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病房。
刚走出去,就看到姜莱一个人乖乖坐在走廊里等他。
看见他出来后,她连忙起身迎上去:“怎么样了?”
陈蕴舟眼神深沉,碍于在医院,死死抑制着想要抱住姜莱的冲动,答道:“精神挺好的,我打个电话让谭姨过来。”
“我来吧,你休息一下。”
姜莱注意到陈蕴舟脸色难看,掏出手机给谭姨打电话。
两人等到谭姨和谭笑过来,才离开医院。
临走前,她看到谭姨眼眶通红,想必是在路上哭过一场。
不过也不意外,如果谭姨对陈修诚没有感情,也不会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视陈蕴舟如己出。
回到家后,姜莱刚走进家门连灯都未打开,就被男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她知道他此时心情不好,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抱着。
陈蕴舟把头埋在她的肩膀,脆弱地像个小孩。
直到她突然感受到肩膀处裸露的皮肤上落下潮湿的温热。
陈蕴舟哭了。
像是一场持续多年的闹剧草草收场。
也像是磕磕绊绊写了多年的剧本在众人的期待下烂了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