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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的票的下去,下去!”

  “这位爷,行行好。让我们上去吧。”

  “实在是买不到票啊,这位爷。我们都很瘦的,在火车上挤一挤便成,占不了多少地儿的。”

  “是啊,让这位爷,我们上去吧。”

  “没有票,你们还想上来?!下去,下去——”

  阿笙听见,车窗外,传来粗犷的呵斥声。

  阿笙的脑袋探出窗户,他瞧见后面几节的车厢,有男男女女怀抱着小孩儿、婴儿,挤进车厢,却又因为没有票,被赶下车去。

  妇女的哀求声,列车员的呵斥声,孩子的哭闹声交织在了一起。

  “阿笙少爷,您做什么?”

  阿笙在掏腰间的荷包,福旺瞧见了,将手压在阿笙的荷包上,瞪圆了眼睛。

  阿笙比划着,他想将替那位待孩子的母亲将车票钱给出了。

  观那位母亲以及孩子的衣着,想来应当不是当真买不到票,而是囊中羞涩,不得已只能趁着人多,碰一碰运气,看能不能混上列车。

  “阿笙少爷,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咱们只怕都到不了宁城。”福旺总是笑吟吟的圆脸上,这会儿少见的严肃。

  在路上,最忌讳的就是漏财,阿笙少爷要是替那位母亲出了车票的前,那母亲身边还有他的家人呢,他的家人会不会围上来?

  其他人瞧见了,会不会也都围上来?到时候若是被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宁城便是他们要转车的地方,他们得乘火车去宁车,继续南下,再换水路,水路转火车,如此最终才能抵达繁市。

  倘若宁市都到不了,更勿论繁市。

  阿笙紧抿起唇,难道便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到那位母亲同孩子了么?

  就在这时,火车汽笛声响起,火车再次上路。

  “福禄回来了!”

  福旺喊了一声,阿笙下意识地转过头。

  待他回头,再去看那位母亲同孩子所站的地方,只见被一张陌生面孔所取代,那妇人同孩子,不知道被人群给挤去了哪里。

  …

  “福禄,你打听到了吗?这地方是怎么一回事?”福禄一回来,福旺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福禄手捂在胸口上,一副后怕模样,“福旺,幸好你方才同阿笙少爷没下去!这地方可吓人。你们知道三等车厢涌上来多少人么?当真是站都没地儿站。”

  原来火车停靠的这个地界,地方军强行征兵、征粮,还跟其他的武装打了起来。这自古兵家争地盘,遭殃的永远都是百姓。

  这也是为什么月台上会挤满了人的原因——都是逃难的。

  “这些地方兵真是可恨,他们不去同东洋人打,偏要同自己人打!一开战,就要征兵,还要强行纳粮!连年开战,百姓自己都食不果腹了,哪里有余粮养活这群兵匪!”

  “有什么法子?!这帮人,对着咱们百姓枪杆子那叫一个硬,对着东洋人,嘿,就成镴枪头了!”

  前去打听消息的,显然不止福禄一个,阿笙听见周遭其他客人的议论声,了心里头更加难过。

  什么时候,他们兵一致对外,将东洋人赶出他们的国土,而百姓能够得过上安生的日子呢?

  …

  之后,火车又途经几个站点,不少站,竟跟之前的“齐城”站点一样,月台上挤满了人。

  阿笙曾经在报上读过,哪个地方又开战了,哪儿哪儿又爆发动乱了,可沿途乱糟糟、闹哄哄的景象,令他头一回深切地感受到战乱带给百姓的痛苦。

  阿笙心中的苦闷无处宣泄,他便将他沿途所瞧见的逃难的百姓的凄楚同无助,悉数画在了画纸上。

  直至快要抵达宁城,沿途的站点才总算不再试闹哄哄的挤满逃难的百姓,站台再次响斥着叫卖声,阿笙心里头才总算舒坦一些。

  到了宁城,阿笙、福禄以及福旺一行人,换了火车,又转过水路,在宣市搭乘火车直达繁市。

  …

  几经辗转,历时数个昼夜,终于,阿笙同福禄、福旺三人抵达繁市,

  “嚯!不愧是繁市,这月台都格外地气派!”

  “是啊,比咱们北城的月台瞧着都大!”

  福禄、福旺两人手里头拎着行李,陪着阿笙从火车上下来,两个人仰起脸,瞧着气派的繁市月台,微张着嘴,活脱脱像是刚从乡下进城似的。

  阿笙也环顾着这繁市的月台,繁市的月台确实好大。

  他还以为北城的月台已经够大的了。

  “阿笙小兄弟——”

  阿笙的思绪被一道热情的声音所打断。

  阿笙寻声瞧过去,只见人群里,有一位年纪同二爷相仿,身穿西式衣、裤,头上带着绅士帽的男子,朝他们这边走来。

  “阿笙小兄弟!太好了!终于把你给接上了!”

  一开始,阿笙并没有认出,脸上蓄着两撇胡须,面皮白净的人便是从前在二爷的隆升担任经理的薛晟,还是福禄惊讶地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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