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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何处啊?”

  这下坐着的两位食客都不约而同,用怀疑地目光打量起郑玄。

  年轻儒生原本见郑玄自带的文人气场还颇有好感,但是一开口就这样失仪,想来也是缺少教养的家庭出身,可不能让他就这样去叨扰沛国的神童子,因此故作不予理睬的样子。

  郑玄见状,自知失仪,招呼自己的门徒,从厚厚一沓名帖里抽出两份,交于给二人,自报了家门。

  可是这俩豫州本地人,哪里听过青州的郑玄呢?就算接过了名帖,也是一副不买账的样子,郑玄的门徒看不过眼,大声道:“我家公子,可是八岁能算,十二读经,十六熟典的神童!”

  年轻儒生却一拍木案起身道:“谁还不是神童了?我们二郎君,两岁启蒙,六岁读经,十岁撰碑!”

  郑玄的门徒被如此呛声还是头一回,自然是满脸不信,还想再与儒生争辩,被郑玄制止了。

  “失敬,失敬。”再争论下去,只是徒惹人厌烦罢了,他初入豫州,可不想在第一站就留下争名好斗的坏名声。

  正事要紧,郑玄带着门徒,来到了国相府。

  荀昱不愧是名士,得荀家经学传承,一连几日交流下来,郑玄只感到受益匪浅。

  唯一有一件事,让他有些在意。

  几乎每一次他来拜访荀昱,都能在相府门口见到一个递拜帖,然后被拒绝的小郎君。

  说也奇怪,这小郎君看起来不过刚过幼学的年龄,却是衣衫整洁,举止文雅,观他与家仆的交流,也是语调沉稳,颇为老成。

  且不说这么小的年纪,每次被门口的仆役拒绝,他都是毫无愠色,一派淡然。

  就光是这次次被拒,次次来见的,锲而不舍的精神,就是他也自愧不如的。

  几天下来,郑玄终于忍不住,和荀昱提到了这个小郎君。

  “是谯县曹府的二公子,曹班。”荀昱起身,引着他往院中走去。

  郑玄隐约对这个名字有些印像,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他来求见是为何事?”郑玄问道。

  “为求学。”荀昱叹气,两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木箱子。

  郑玄更加惊讶:“我看这小郎君,举止端庄大方,说话有条不紊,是个耐心治学的料子,伯条因何不收?”这样反复上门,又不明确拒绝,十有八九是因为什么原因在犹豫。

  荀昱如实道:“因其祖父为故费亭侯,大长秋曹腾,这是我犹豫的事情。”

  郑玄听到曹腾的名字,终于想起来,是为什么觉得曹班的名字熟悉了。

  “曹班,曹家二郎!”郑玄瞪大眼睛,“是那位在党锢之忧时,不顾自身安危,在太学奔走传书的童子啊!”

  郑玄一下有些愤愤然:“既是如此良才美玉,怎能因为出身被耽误了求学的志向?伯条糊涂啊!”

  荀昱也露出了郁闷的神色,拍拍郑玄的肩道:“实不相瞒,我前日本已打算书信至颍川族中,叮嘱此事,曹二郎得知后,当日就送上了谢礼”

  两人面前的木箱足足有半人高,从外面看不出装的是何物。

  荀昱一边打开箱子,一边轻笑道:“虽说是良才,但毕竟出身宦族,你也知道,这宦党以钱财做谢礼的风气,实在是”

  荀昱的话说到了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

  木箱打开,里面不是什么钱财布匹,也不是奇珍异宝。

  是墨书在淡雅光滑的竹纸上,封装成册,一摞一摞整齐码放的经书。

  “这”荀昱的震惊已经不是能用语言表达的了。

  “此礼,厚过万金!”郑玄抬了抬自己惊掉的下巴。

  荀昱却愣愣道:“这,这礼我不能收”

  郑玄纳闷:“为何不能?天下不知多少文士想去你荀氏求学”

  荀昱苦笑:“可是我书信与曹家长辈,曹家不同意啊!”

  回到肆舍的郑玄,谢绝了络绎不绝闻讯来拜师求学的儒生,有些辗转反侧。

  郑玄每到一个地方,除了会拜访本地名士外,还会专门开坛将经——这也是他拒绝荀昱借住相府的邀请,坚持住民间肆舍的原因。

  连日下来,他的名气渐渐传了出去,这个时代书籍珍贵,除了皇家,民间书籍流转往往仅限于世家大族。

  想要在朝廷做官,光举孝廉是远不远不够的,孝廉只是门栏,类似与后世的编制,孝廉在东汉末年已经是泛滥成灾了,这种情况下,你虽然有了编制,也不一定马上能有你的职位,俗称“等缺”,那么这些孝廉就只能去实习。

  实习期间会进行考课,考课通过的人,等到有了空缺,才能去填补。

  那么考什么内容呢?

  没错,考经学。

  所以世家垄断书籍,其实就是垄断了做官的渠道,而向郑玄这样免费开公共讲课的经学家,就是儒生们眼中的活菩萨,他的名气自然而然就积累起来了。

  郑玄少时家贫,曾经吃过没有书读的苦,能有今天的成就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因此他开坛讲经,也是出于一种“回馈社会”的心态。

  但是一想到曹班的经历,他突然觉得,自己能做的,也许远远不止如此。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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