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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人时的目光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

  卫召笑眯眯道:“士大人哪里的话, 我见这西凉马新奇,所以来摸摸。”

  贾诩走上前,解下绕在树上的绳子,摸了摸爱驹的头:“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将她视作我的女儿,我的家人。”

  “如果有人伤害了她,我一定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说完贾诩瞥了一眼卫召的上臂,那上面一圈一圈缠绕着锦衣撕成的布条,外层还渗着血。

  “呵,士大人重情义又好武力,铭很是敬佩啊。”卫召笑着,目送贾诩牵着战马离开。

  当夜,卫召来到两位皇子的农舍里。

  “殿下,士邑此人不可信,他没有和我们说实话,我怀疑他就是大将军的人!”

  赵忠惊讶道:“怎么会……”

  “他的马!”

  “一个交州士氏,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西凉马?”

  “也不见得吧……士家虽然时代经营交州,但是在各地也有他们的族人……”

  当着两位皇子的面,尤其是刘辩听见他们说话,从榻上爬了起来,一脸好奇的样子,赵忠当然不敢说实话。

  早些年,他和士家,就是因为私运马匹而搭上的交情啊!

  士家给他带来扶南、占婆的珍奇玩物,他用自己的人脉在北方的关隘给士家行方便。

  只不过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士家与他停了走动,他和张让忙着对付外戚和士人,也没空再管南边的事物了。

  于是他岔开话题:“那卫大人的意思是……”

  卫召道:“必须想办法甩掉他们,我们带着殿下们渡江。”

  话是这么说,但是士邑和他的部曲看起来警惕性很高,想带着皇子甩掉他们,恐怕不容易。

  士邑此人绝对不简单,一个交州人,怎么就偏偏在这时候进京,还知道来追他们的马车?

  他不是宦党,那是哪边的人?大将军?还是袁氏?

  既然没有立刻动手,那他应该是不会动皇子的,但是不动皇子,不代表对方会放过自己,自己和赵忠在一起,恐怕已经被对方按死在宦党里了……

  万不得已的时候,恐怕只能他自己开溜了……

  卫召心不在焉,赵忠则怕得要死,他和卫召才因为抢马车而争执,他内心并不信任对方,士邑有兵,他也不愿意舍弃这个免费的保镖,因此敷衍他:“殿下们会考虑的……”

  卫召走后,没过多久,农舍的木门又被叩响,赵忠已经很疲惫了,但是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去开门。

  这次来的,是士邑。

  “殿下、赵大人,段铭此人不可信,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我怀疑他就是袁氏的人!”

  赵忠张了张嘴巴,两位皇子都已经睡下了,他只能拉着贾诩走到外面。

  “士大人,何处此言啊?”

  “赵大人,您先前说,你们是被大将军还有袁氏追杀,所以逃出宫的。”

  “他们既然意图谋反,怎么会不安排人看守城门?”

  “大将军统领京畿之兵,段铭能顺利带着殿下们出宫,必定是有大将军的人作为内应!”

  听了他的话,赵忠冷汗都下来了,确实是有内应,但是那是他的内应,是上军校尉,小黄门蹇硕放他们出去的啊!

  面对一脸忠义的贾诩,赵忠也不敢说出内情,只能支吾道:“那,士大人的意思是……?”

  “我们往南,回洛阳,宫里这么长时间没见人追出来,想来谋反的贼人已经被捉拿了。”

  对于贾诩而言,那个驾车的士人当然不可能是段铭,不管对方是谁,总之他先跟上,事关重大,他已经派人北上,希望能来得及通知段君。

  皇宫里,宋皇后在长秋宫内坐立不安,她的两位兄长起事之前,让她将皇子刘合送到东宫,由袁氏的士兵看守。

  她答应了兄长,可却拖延着,迟迟没有行动。

  她怎么可能放心,将他两岁的幼子,交给那些军汉! ?

  她只有着一个孩子,可是皇宫里却有两位皇子啊!刘合还那么小,刀剑不长眼,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她抱着刘合,犹豫不舍间,北宫方向,突然升起浓烟,她宫外的士兵也等不及了,频频催她交出皇子。

  事情发展得实在太快,皇帝驾崩的消息、宦官与大将军的人手打起来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入长秋宫。

  她必须做出决断……

  最后,宋皇后含泪,亲吻了刘合的面颊,心一狠,叫来了自己最信任的宫女,让她抱走刘合,将二皇子送到太后的长乐宫去。

  宋皇后泪眼朦胧地目送自己孩子离开,却不知道,这是她与刘合的最后一面。

  宫女抱着刘合,一路小跑,东面的东宫,是士兵阵列的脚步声,与兵器相接的金属碰撞声,西面的尚书台,是纷扰的人声与哭喊声。

  她越听越是心惊,快到嘉德门时,整齐的脚步声居然从身后传来。

  她不知道那是哪位将军的士兵,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伤害刘合,于是她只能带着刘合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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