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葩死法

  一九八二年,三月,某一天。

  苏北,一个离县城偏远的小村庄里。住在村尾的许大山昨夜蹲茅坑拉屎竟掉进茅坑里淹死了。

  天刚亮,许大山的大闺女大丫就把早饭给做好了。

  掀开她爹那屋的挡门布帘,破旧的老式木床上只躺着小弟和她半傻子的娘,却没有她爹许大山。

  许大丫就纳闷了,难道他爹天不亮就起床出门了?

  爷爷奶奶相继去世,还没出百天。自家没有留春地,也就没有春季的小苗庄稼侍弄。难道爹又去爷奶坟上去了?

  于是,大丫就跑到田野里自家麦田地里找。

  穿过麦田,爷奶的坟孤零零的矗立在自家麦地里,没看到人!

  三月的早上,露水挺大,许大丫小小的身板,裤子与破烂露脚趾头的布鞋全被露水打湿了。

  春季里,田野里除了麦田,就是早春种植的瓜地、花生、红薯、烟草地。没有挡眼的庄稼,一望多远。

  大丫又赶紧跑回家,有些尿急,就去自家房后不远处的茅房去小解,结果就发现她爹正头朝下脚朝上,栽在茅坑里,茅房及他爹身上折腾地到处都是屎!

  许大丫看着他爹那倒栽葱一样头插进茅坑里,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应该是没命在了。

  许大丫哇的一声,把尿急的小便也给憋了回去。就赶紧跑进村子里喊人,希望他们出面把她爹从茅坑里给拉出来。

  远的近的,和许大山没出五服的本家,大约有七八家人,许大丫都挨着喊了一遍。

  一村老老少少听说许大山掉进茅坑里淹死了,都纷纷丢下手中的活计跑来村尾来看看热闹。

  许大山的叔伯堂兄弟七八个胡啦啦都拥在那茅房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倒竖在茅坑里的就是整整一个屎人!

  人人都来一句:“妈呀,这可咋整?也下不去手呀?”

  臭自不必说了,关键是太脏了!

  这死法也没谁了,千百年来许家湾就出许大山一个,真是奇葩死法!

  大家都知道,许大山有羊角风,犯起病来口吐白沫脚蹬手挠地就晕厥了,他老娘手持一根纳鞋底的大针往鼻子下头的人中上一扎,许大山伸手挠挠眼皮,立马起身就好了。

  村民都见过,平日他要是和人吵架拌嘴气不过,就会发病,村民们也会学着他老娘的样子,狠掐他的人中,就把他给掐醒了。

  时间一久,别人都避让他,知道他那病不受刺激,一般不会犯的。

  此时围观的村民们都纷纷猜测,许大山应该是在拉屎的时候犯病了。犯病的原因,肯定是因为他爹娘突然间的双双离世,大受打击,看着家里的五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一个半憨不精的婆娘,压力太大,才导致犯病了。

  人群越聚越多,有手拿镰刀肩背粪箕子的,有肩扛锄头的,这会子都在那儿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也不着急去下田了。

  生产队长也来了,他阴沉着脸,扫视一圈七嘴八舌的村民。

  这土地才刚分产到户没两年,这帮子老少妇儒村民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看到他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和他打招呼!

  其实,许大丫第一个就去喊的是生产队长,只是队长不在家下地去了。只是和队长老婆说一声,说她爹出事了,但没讲掉茅坑里,就慌忙跑了。

  在大丫的认知里生产队长是他们庄子里最有权威的人,而且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就比如她五岁就开始割草为家里争工分,每次称秤员看她割的太少:三斤、五斤,都不愿意给她称。小小的她就去找队长爷爷,寻求公道。队长来了,大手一挥,“给大丫称了。”

  就这样大丫也不是个吃闲饭的人,成为家里能争工分的人。

  许大丫的几个叔伯看到许大山这个屎样,没来由的都往后退,谁都不愿意做那出头鸟。

  队长许福贵走近,看向土坯墙茅草顶的茅房内,看不到大山的头,只能看到竖在茅坑边上的两只脚。皱着眉说道:“你们几个,做为大山的叔伯堂兄弟都往后缩,别人更不会上前来帮忙。

  看热闹不是个事儿,得想办法把大山捞上来,冲洗干净,入土为安才能算是完事!

  你们几个和他是最亲的了,大山虽有羊角风,这自打他成婚以来很少犯病,你们谁家有事,他都是忙上忙下的,从不偷奸耍滑头。”

  几人没有出声,人群里不知谁说一句,“你是队长,大山在生产队最听你话,喊你叔比亲的还亲!你把伸手把他给捞上来吧?

  就着就听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就是!就是!”

  队长没有理会那说闲话的人,而是吩咐大丫的几个叔伯:“大成,你去我家骑上自行车,去魏庄喊小山回来,再绕道去陆集胡庄把大山两个妹妹都叫家来。就说他们哥得急病去世了,别说掉茅坑淹死了。”

  大成是大山三叔的大儿子,得了队长的吩咐立马就去办了。

  “大拴,你步行去大队,找大队长和书记来,看看可能批几个钱为大山超办后事。

  大山爹娘才走,只怕家里也是没有分文。大丫娘又是个不能管事操心的人。”

  大拴得了吩咐也快步的跑走了。

  余下还有六人,也想抬脚走人。

  “都给我老实地站住!

  你们想干啥?

  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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