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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走投无路的那一刻,他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是这位深藏不露的主。

  宜敏的面容在朦胧的烛光映照下,有种如仙似魔的魅惑,她自然不知道梁九宫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淡淡地垂眸看着跪伏在大殿中央的梁九宫,沉默了半晌,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今儿李德全突然求到了钟粹宫,想必是你授意的吧?你这小徒弟对你倒还有几分真心,这些年主动到本宫面前求情的,这还是第一个呢!”

  宜敏手中甲套用力在桌上一顿,“该说他胆大包天呢,还是不知死活?若是按着本宫往日里的性子,敢在这等涉及废后的后宫阴私里瞎掺合,你们师徒两谁也别想活!”字里行间透出的那一丝杀机,叫梁九宫全身冷汗刷地冒了出来,连忙磕头求饶道:“娘娘息怒,奴才着实冤枉,若非事有凑巧,这等要命的事儿,奴才是打死也不敢沾染半分的啊!”

  感觉到宜敏身上杀意渐缓,梁九宫连忙将延禧宫颁发废后圣旨的情形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一遍,最后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苦瓜脸:“奴才可是真的冤啊!谁能知道那废后竟然胆大包天,私底下与人苟且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毫不心虚地叫嚣反抗,这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丑事……”

  宜敏听得津津有味,毕竟纸面上的消息哪有梁九宫这般绘声绘色的现场演绎来的精彩,看着梁九宫那张纠结憋屈的脸,叫她嘴角上扬了几分,微笑着道:“这事到也怪不得你,你这算是飞来横祸了!不过本宫很好奇,你打算用什么代价换本宫出手一次?又想怎么挽救自己这条小命?”

  她真的很好奇,毕竟她左思右想也不觉得康熙会放过他,毕竟梁九宫了解他从小到大的一切喜好,如今还知道了这桩丑闻,这等奇耻大辱莫说高高在上的天子,便是普通男人也是无法忍受的。梁九宫若不死,康熙每看到他一次,就要被膈应一次,怕不是要吃不下睡不着了?

  梁九宫一听宜敏的口气,不由得心中大喜,连忙叩首道:“奴才自知必死,多一个人求情,只会让奴才死得更快,甚至还会拖累娘娘。故而奴才只求死后能得一全尸,有方寸之地容身即可。”

  宜敏闻言眼睛微微一眯,口气立刻冷了下来:“你若当真只求好死,何须来找本宫,相信皇上不至于连这点情分都不顾惜,至于收尸这种随便你那小徒弟就能做到吧?你莫不是特地来消遣本宫的?”这奴才当真是死到临头还要留三分,若是不能全心投效自己,那么还是让他去死吧,以免将来反咬自己一口,可就得不偿失了。

  梁九宫一惊,察觉到宜敏话语中的冰冷,再也不敢耍花招,连忙膝行两步,急道:“娘娘息怒,奴才岂敢对您有半分不敬,奴才不求好死,只求赖活。奴才刚刚所言乃是死中求活之计,唯有假死脱身方有一线生机,才能保得这一身残躯贱命,从今往后,娘娘就是奴才唯一的主子,肝脑涂地,绝无二心!”

  梁九宫在大清后宫称得上是位高权重,尤其是康熙登基后的这十几年来,手底下收到的孝敬不计其数,经手的后宫阴私更是五花八门,尤其是数年前主持抄检太皇太后身边的白氏一族,更是收获了许多叫人叹为观止的秘药丹方,其中就有假死龟息类的药丸,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活路。

  只是服药假死很容易,活转之后要如何脱身却是个大问题,虽然他这些年私下藏了不少财物,更是买宅置地无数,称得上身家豪阔,但是这些东西他敢去动用吗?毕竟这些可都是在康熙默许下得来的,一旦动用了任何一处,不就等于告诉康熙他没死吗?到时候他梁九宫不但假死变真死,还会死的惨不可言,欺君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啊!若是能忍住不去动用这些财富,他倒也能苟活一世,但是他本就非完人,百年之后亦无子女送终,无权无财地活一辈子,那岂非生不如死?叫他怎么能够甘心认命?

  他左思右想决定将自己卖给皇贵妃马佳氏,主要是看重马佳氏背后那雄厚的家世,毕竟无论是马佳氏还是瓜尔佳氏都是世家大族,要隐藏他这么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堪称轻而易举,他只要能够金蝉脱壳,完全不用整日里担惊受怕,就能安安心心地享受几年富贵生活,待得时过境迁之后,再图后事!

  马佳氏如今已是皇贵妃,膝下更有二子一女,且深得帝心,正位中宫是迟早的事,等阿哥们长大之后,随之而来的夺嫡争储已是必然之事,到时候他梁九宫的用处就来了,只要自个还有利用价值,自然有大展拳脚的那一天,还怕得不回昔日权势?

  宜敏盯着梁九宫的面色变化,感应着他细微的情绪波动,慢慢地露出一抹舒畅的笑意,很好,她就喜欢识时务的人,这奴才连自己的脱身后路都准备好了,想来也该知道唯有她才能让其得偿所愿,如今她不过是顺手推舟就能到这般人才,何乐而不为呢?再不济先把人攥在手心里,若是当真不安分再处理也不迟,反之,梁九宫若是真心为她所用,那就会成为她手里对付康熙最强的利器,没有之一。

  她重生一世,不缺实力,不缺人脉,唯独欠缺对康熙心思的把握,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康熙身为一国之君,她此生永远不可能与康熙正面交锋,而暗地里的争斗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尤其随着她对很多大事的干涉布局,未来将会发生极大的偏差,前世的记忆终将慢慢失去作用,甚至反而会成为她的桎梏。

  所以她迫切需要能够看透前路的人才,梁九宫这样的人也算是可遇而不可求了,或许他在国家大事上帮不上忙,但是用来揣摩康熙的心思,躲避各种阴私算计堪称无往不利,承瑞未来身边若有他指点,必然能少走许多弯路,得到最多的成长时间。如今借着赫舍里这件事,叫康熙自斩左膀右臂送到了自己手里,她当然不会错过。

  宜敏心下计议已定,很少干脆地挥了挥手,只见整个房间突然灯火通明起来,梁九宫微微一惊,四下张望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是钟粹宫的东书房,而且房内仅有四人的时候,心中更喜,毕竟钟粹宫东偏殿这间书房是皇贵妃最常居之地,能进来伺候的无不是真正的心腹,如今看来他梁九宫这条命可算是有着落了,心情放松之下,他只觉得全身无力,眼前一阵模糊,摇晃了两下瘫软在地,毕竟事关生死又有谁能淡然处之呢?

  对于梁九宫的失态,宜敏并未放在心上,反而给他赐茶赐座,叫从未在钟粹宫受到这等优待的梁九宫受宠若惊,屁股微微沾了点凳子边,端起眼前茶水一饮而尽,毕竟他这两天下来可是又惊又怕,那里有心思吃喝?如今一放松下来,自然感觉饥渴难耐。

  “梁总管,废后之事可有眉目了?”宜敏等梁九宫心神安定之后,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她实在是好奇坏了,赫舍里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不是她看不起惠嫔惠妃那拉氏,她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按着牛头强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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