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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显然是看书到睡着了。

  午后斑驳的阳光透过镶嵌着透明玻璃的窗棂,落在她宫装的裙角处,随着摇椅轻微的摆动,形成一格格跃动光斑,显得格外温暖宁静。看着这一幕,众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康熙转头对着儿子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挥了挥手,显然是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承瑞和赛音察浑会心一笑,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顺便拉走还愣在原地的两个弟弟。胤禔和胤礽顺着兄长的力道跟着走,直到离开了乾清宫两人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了一会,又看了看一副习以为常模样的两位兄长,最终只能默默低头,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没看到皇阿玛那瞬间柔和的面容和气息,也没看到最后皇阿玛那拎起薄被往皇额娘身上盖的一幕,在他们心里,皇阿玛一直都是威严的代名词,即使偶尔会因为他们课业出色而露出一丝笑意,却也是转瞬即逝,更别提那种满目温柔的模样了。

  想到皇阿玛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想要亲自指导他们书法,结果一进书房看见那一幕就立马改变了主意,连句话都没说就把自己兄弟几个给赶了出来,难得亲近皇阿玛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想到这里,胤禔和胤礽几乎压抑不住自心底涌上来的涩意,他们似乎有些理解后宫那些娘娘为何总是对皇额娘如此嫉恨了,就连自家额娘提到皇额娘时也总是酸溜溜的,直到如今他们体验到康熙瞬间翻脸的表现后,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暴击般的对比伤害。

  赛音察浑看着两个弟弟川剧变脸般的表情,忍俊不禁地拍了拍他们地肩膀,宽慰道:“你们也别想太多,皇阿玛一向如此,只要额娘在的时候,一向不怎么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我和大哥小时候经常半夜被皇阿玛拎出额娘的寝殿,等再大一些就更过分了,直接把我们赶出了钟粹宫,背着额娘让人把阿哥所收拾出来,还骗额娘说是我们自愿的!”

  说到这里赛音察浑就满脸怨气,他们钟粹宫住得好好的,谁乐意去住阿哥所那么个小破院子,加上课业越来越重,弄得他们兄弟俩每日里除了请安基本见不着额娘的面,还得帮着皇阿玛圆谎,他至今还记得额娘当初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想想就憋屈。

  承瑞闻言眼神飘忽了一下,当初之所以会搬出钟粹宫,也有他心态出问题的锅,若非额娘察觉到了并默许的话,皇阿玛大概率不敢背着额娘干这种事,除非他以后想天天睡乾清宫,不过这种事就没必要让弟弟知道了。

  胤禔和胤礽看着赛音察浑,勉强自己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二哥你这是安慰还是炫耀啊?您可是十岁才从钟粹宫搬出去,这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好吗?让他们这种六岁就住进阿哥所,和底下那些一出生就养在阿哥所的弟弟情何以堪?

  胤礽抹了一把脸,将难看的笑容抹掉,表情重新恢复了自然,对着赛音察浑恭敬地道:“皇阿玛和皇额娘如此恩爱是大清之福,身为儿子只有高兴,哪里会有什么想法?”说着还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胤禔。

  胤禔一阵吃痛,看到赛音察浑转过来的和善眼神,顿时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如捣蒜,他最敬畏的就是这个二哥,他自认在骑射方面还算有几分天赋,但是面对这个相差不到一岁的二哥却完全被碾压,不要说还手之力了,根本就是望尘莫及的那种。

  见状,赛音察浑满意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这两个弟弟还算不错,至少识相乖巧,除了一见面就斗生斗死,似乎天生犯冲之外,心性都还算不错,没有被各自的额娘教坏了。

  他对那些个偶遇的后宫女人可真是腻歪死了,一个个明明都嫉妒的面目全非了,还特地摆出一张伪善面孔来套近乎,真正是让人恶心坏了。

  “行了,趁着今儿时辰还早,你们俩赶紧回阿哥所歇一歇,不然下午的武课可要没精神头了。”承瑞打断了赛音察浑的表演,微笑着让奴才去抬来肩舆,赶着胤禔和胤礽回阿哥所去歇晌了,平日里都是一下课就回去的,如今已经耽搁了不少时辰了,骑射方面的训练可是不容许分神的。

  胤禔和胤礽闻言,立刻恭敬地行礼告辞,上了各自的肩舆,被抬着往阿哥所飞奔而去。阿哥们都是寅时末起身,卯时正就要赶到无逸斋上课,几个时辰的课业下来,再好的精神头也磨没了,就算此刻赶回阿哥所只能小睡一会也是好的,他们都没有拒绝承瑞的好意。

  看着远去的肩舆,承瑞回头没好气的瞪了赛音察浑一眼:“你没事说那些琐事做甚?皇阿玛跟额娘的事何需让他们知晓?”这些弟弟一个个都长大了,加上不是同母所出,别看现在个个乖巧懂事,等将来开府参政了,指不定要生出什么别样心思?

  就算他们自己一时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他们的母族呢?他们的属臣呢?这些人个个都想着飞黄腾达、从龙之功,岂能容许自己辅佐的阿哥没有上进心?不然他们的荣华富贵从何而来?

  承瑞从来都不会高看人心的可怕,所以他从来都对这些弟弟一视同仁,既不清楚也不疏远,仅仅是做好一个兄长的本分罢了。他会尽可能的了解每一个弟弟的心性和特长,但是却绝少暴露自己,这些年他一直在收敛自身锋芒,没人知道他的武学造诣还要高赛音察浑一线。

  他不希望跟这些弟弟靠的太近,给他们了解自己的机会,毕竟知道得越多,未来越有可能成为攻击自己的利器,除了额娘亲生的弟妹,他不会轻易对其他人付出信任,即便是皇阿玛都需要保留三份惊醒。

  至于赛音察浑他倒是不担心,这个弟弟性子天性冷漠,别看平日里跟弟妹们一副义气深重、言笑晏晏的模样,实则并没有真正把谁放在心上,就连当初保清和保成两人发生冲突的时候,明明以他的身手和距离是可以及时阻止的,但是他依然冷眼旁观,即使保清差点被射瞎了眼睛也没能让他动容。

  终究还是他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才一箭射偏了保成的箭矢,本来他也以为保成是故意的,想要观察一下,看看这个异母弟弟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没想到中途却被惠嫔和僖嫔打断了,最后局面竟然演变成了两个后宫嫔位之间的互殴,更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从没想过这些女人平日里总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打起架来也跟泼妇差不多。

  也许是因此各自母嫔的惨状吓坏了,从那以后保清和保成倒是收敛了几分,也许是被他们的母亲耳提面命地交代过,也许是被皇阿玛的冷酷惩罚惊住了,总之,这两人此后的冲突对抗都从明面转为地下,而且还懂得控制在一定的限度内,自然也就没有引起皇阿玛的戒备和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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