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医生,她可能就不会这么做了,毕竟只凭一张名片,谁能判断对方和他的学生就有什么亲近的关系呢。

  班主任一边和曲明钊说话,一边带他去了办公室。

  现在是上课时间,老师大多上课去了,办公室里人很少,曲明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边埋头写东西的阮宙遥。

  那小子想来是在写检讨,从曲明钊的角度看去,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低垂着的脑袋上裹着的厚厚一层纱布。

  曲明钊走到他身后站定,扫了一眼信稿上的内容,就写了短短两三行字,还词不达意,字迹也歪七扭八的,一看就知道压根没认真写。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曲明钊没好气道。

  他本来还觉得阮宙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学校受了欺负,还想替他打抱不平来的,但是此刻,曲明钊只觉得这小子的老实听话,都是装出来的。

  冷冷的声音传入阮宙遥耳膜,让他后背一僵,握在手里的笔也一下戳进了本子里。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曲明钊,可不回头,他也能想象到曲明钊此刻看向自己眼神。

  大哥以前就最讨厌别人撒谎了,他现在肯定很生气,很厌恶自己吧!

  许老师见他迟迟没动静,提醒道:“阮宙遥,曲医生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吭声。”

  阮宙遥闻言,终于慢慢转过头来。

  他这一转脸,换曲明钊沉默了。

  只见少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一大片的血痂,一只眼睛肿的老高,受伤的地方因为被被黄色的碘伏抹过,越发显得惨不忍睹。

  打眼看去,不像个人,倒像个花脸的怪物。

  阮宙遥见曲明钊皱眉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大量,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看来大哥是真的生气了,怎么办,他应该怎么办?

  大哥还会再原谅自己吗?

  阮宙遥心乱如麻,看着曲明钊启唇,他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男人问出口的,却是一句:“身上都还有哪些伤?”

  男人语气并不怎么和善,但听在阮宙遥耳中,却恍若一串超度的佛咒。

  阮宙遥想过无数种大哥质问自己的话,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竟是问自己到底受了多少伤。

  曲明钊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板着脸嫌弃道:“本来就笨,这下伤了脑袋,估计更笨了,检查单呢,拿给我看看。”阮宙遥磨磨蹭蹭地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袋子递了过去。

  曲明钊拿出里面的病历本和拍的片子看了,还好都是皮外伤,没伤到内脏筋骨,视力听力也都没什么问题。

  他将东西收回去,敲了敲桌子上的信稿:“赶紧写,写完了给我也看看。”

  阮宙遥闻言,也不知道难为情还怎的,脸刷一下就红了,配上脸上的伤和药,好一个五彩斑斓。

  “许老师,我们出去说吧。”好在曲明钊说完就转身了,没注意到这“精彩”一幕。

  来到办公室外,师生二人走了一阵,最后停在了教学楼中央的一个大阳台上,曲明钊俯瞰着下面和记忆中相去甚远的校园环境,心中也不由生出了几分感慨:“没想到这么巧,许老师竟然也是他的老师。”

  “是啊,在阮宙遥同学身上看到你的名片,老师也很意外,对了,你和阮宙遥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弟弟。”虽然不想承认,但曲明钊还是这么说道。

  他当时对医院里的同事这么介绍阮宙遥的时候,不过是为避免麻烦随口说的,怎么也没想到,这名分竟然真就落实了。

  许老师想了想,记起十多年前曲明钊父亲再婚的消息,一时也猜出了个大概,就没对这个事实感到太过惊讶。

  但与此同时,她心中也不由十分的感慨。

  这兄弟俩,一个年纪轻轻,已在专业方面声名显赫,至今还被学校张贴在校园名人墙上以作宣传,而另一个,却被寄样在那样一个环境复杂的家庭里,多灾多难的成长。

  真是各人有各命!

  “许老师,您给我讲讲他的情况吧?”曲明钊沉默半晌,继而开口道。

  “阮宙遥是我从高一就开始带的,他的性格我也算比较了解,话不多,人也老实,学习成绩完全不用老师操心,但是今年上半年到现在,他的状况却不太好,一开始是上课走神,后来演变为睡觉,早上迟到,最近还弄了这么个头发,我找他谈过几次,问他也不说,这孩子学习底子是好,但再好的底子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如果再这么下去,他高考过二本线可能都有些危险,小阮呐,你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毕竟也算半个亲人,如果可以的话,老师希望你能多关注他些。”

  曲明钊听罢皱起了眉头:“许老师,他监护人那边的情况,你了解吗?”

  许老师道:“我去他家里家访的时候,他舅舅舅妈态度也算热情,不过老师毕竟也在学校呆了这么多年了,有些东西也能看明白,带他三年,我还从没见他在食堂打过饭,每次看见都是面包馒头,学校有时候组织活动或者奥数夏令营的比赛,他也从来不参加……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毕竟是家事,我也不好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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