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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洗,都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挥之不去。

  他不想让沈行舟也变成自己这样的人——林鹿是决定利用沈行舟,但又极厌恶他主动提及——这让林鹿所剩无几的良心有些酸涩似的难安。

  林鹿与二皇子结盟伊始,确实需要沈行舟充当幌子来为其保驾护航,这是林鹿答应沈清岸的原因之一。

  其二就是,一旦林鹿发现二皇子并不可信,那么沈行舟无论多少发展起来的势力就会成为二人保障。

  林鹿从不会将己身性命全部系与一人之手,更何况身上还黏着个棉花球一样的沈行舟。

  然而沈行舟会错了意。

  他心中刺痛,愣了一瞬,继而短促笑了两声,“也是……也是呢。”

  两人沉默下来,还是林鹿率先道:“昨夜,殿下言说对奴才有求必应,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沈行舟仍低着头摆弄衣带。

  林鹿咬着舌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哄而骗之,说我有心扶你称帝?还是坦诚相告,称与二皇子达成共识,现有意推你当个掩人耳目的箭靶子?

  一向杀伐果断的林鹿却在此刻显出几分犹豫。

  不知何时,沈行舟已绕至林鹿身前,像是对待甚么易碎珍宝一般将他轻拥入怀,贴着林鹿微凉的耳廓轻声道:“鹿哥哥。”

  “不必犯难,阿舟乐意为之。”

  林鹿浑身一僵,还是佯装淡定地回道:“殿下这是何意?”

  沈行舟将他抱得更紧,两人之间再无半点缝隙,林鹿下意识攥上沈行舟衣摆,却听他又道:“鹿哥哥已经…选了二皇兄罢。”

  不等林鹿询问,沈行舟就主动解释:“以鹿哥哥的性子,若是无意,恐怕不会特特出宫避开耳目议事。”

  “最近几位兄长斗得厉害,连我都知晓一二,二皇兄来找鹿哥哥,一定也是为着此事。”

  “殿下好像很了解奴才。”林鹿不咸不淡接了一句,等着沈行舟下文。

  “我也知道,鹿哥哥昨夜来寻,并不全为赴我之约……但是,你能来,你还是来了,我就很高兴、很满足了。”沈行舟声音放得很轻,生怕吓着林鹿似的。

  林鹿眸光暗淡下来。

  确如沈行舟所言,他当时并未想得太多,没成想这一向没什么心眼的六皇子竟能道破他的心思。

  这让林鹿有些意外,又不可避免地添了些沉郁的情愫压在心头。

  但沈行舟很快就不好意思地笑着给出答案:“我也不知怎的…许是多饮了酒,一想到鹿哥哥,这些事也不消琢磨,就全都顺流而出了。”

  “所以……”沈行舟稍稍放开林鹿,盈盈笑着看向林鹿眼睛,“所以,就算是助二皇兄登上帝位,只要鹿哥哥能称心遂意,哪怕是利用我,我也是愿意的。”

  “那个位子虽瞧不上我,可我也志不在此哇。”沈行舟弯着眉眼打趣道。

  林鹿眼神阴鸷,一把攥住沈行舟领口,将他拽向自己,凶戾十足地压低嗓音:“就算殿下自堕身段,奴才也不会心生半分感激。”

  沈行舟颇有些狼狈地微弯着腰,认真又专注地看着林鹿漆黑如夜的眼珠,唇边漾起一个热忱的笑:“深宫生活就像一场长眠,鹿哥哥对我而言是明灿的星子,此生得幸心悦于你,我才应万分感激。”

  听完沈行舟的话,林鹿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他从未被什么人如此珍视过。

  林鹿是妓生子,如今置身宫中,却也没籍为奴最低贱;沈行舟生母虽为平民,但他身上流淌着的半数来自皇家的血脉确是货真价实。

  若选择与他撇开关系,除去已经死去的四皇子,四子夺嫡之争的战火并不会烧到无权无名的六皇子身上,沈行舟大可以凭借这一关节安稳生活到老,根本不会惹上性命之虞。

  可他却在看出林鹿为难之时,甘愿为其所用,甚至不过问一句缘由。

  无条件的,全身心的。

  沈行舟眼眸中的爱慕之意太过直白,明晃晃仿佛两束炽热耀眼的光焰,林鹿只觉照得自己一点龌龊难言的心思更加无处遁形。

  林鹿烫着似的猛然撒手,力气之大掼得沈行舟后撤半步。

  “殿下如此决定,日后千万别后悔。”林鹿咬牙掷出这句,一转身朝门口走去。

  沈行舟呆愣愣立在原地。

  林鹿侧过脸,目光却并不看他,漠然道:“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跟上。”

  “哎!”沈行舟顿时喜笑颜开,紧走两步追在林鹿身侧。

  两人一并出了霁月宫,往御花园方向行去。

  沈行舟没问林鹿这是要带他去哪,亦不关心此行目的,一路上除了仔细脚下门坎石阶等障物,大半时间都是将目光落在林鹿身上的,或偷眼瞧他像覆了层冰霜似的侧颊,又或用余光留意林鹿清冷挺拔的身形。

  只要能与林鹿一起,做什么都好。

  在沈行舟再三看过来时,林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殿下频频顾看,可是奴才脸上有花?”

  沈行舟“嘿嘿”咧嘴直笑,并没回答,顺从地收敛目光,老老实实与林鹿并肩同行。

  合宫上下到处肃寂,不光由于陛下与一众娘娘离宫出行,更因为四皇子沈煜轩枉死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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