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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鹿接过略略看了一遍,摇摇头,道:“不好,重写。”

  他本打算在陈凝珠认供后收队回宫,荣阳侯府阖府封锁圈禁,再将最终决断交由纪修予或隔日上奏皇上处理。

  一念之差,林鹿现在改主意了。

  “啊?……是,是。”那名锦衣卫有些呆滞地看着林鹿将他才刚辛苦写成的状纸随手揉成一团丢在脚下,不敢多言,应声回到位子,重又执笔等待林鹿谕令。

  陈凝珠鬓发皆乱,不甚淑女地口喘粗气,身上力气在挣动中消耗殆尽,任由两名锦衣卫粗鲁地架着自己两条手臂。

  阿鹏不说在府里有多心腹,但也是在陈凝珠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平日里忠诚顺服,没有道理会在侯府蒙难之际突然反水。

  至于那些所谓物证则更是无稽之谈,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若以此定罪,与“莫须有”之名有何分别?!

  这一变故让陈凝珠心里没底起来,觑着林鹿那双黑沉不定的眼眸,也开始有些迷惑动摇。

  一直觉得此人不就是个男生女相、不男不女的阉人,如今再看竟让她生出后脊生寒的畏惧之感。

  畏惧?

  堂堂郡主,会怕一个死太监?

  生来倨傲让陈凝珠无论如何也不会在林鹿面前低头。

  黑的不能说成白的,她就不信林鹿敢强按头。

  心绪几度变换之中,林鹿终于开了口。

  “先前之言不再赘述,后面对郡主的处置须稍作更改。”林鹿似是斟酌措辞,在厅中空地踱起步来。

  负责笔录的锦衣卫立时落笔,将林鹿对此案的推断重写一篇,写满后另启一页待命。

  林鹿在门口打了个转,两三步绕回人前。

  陈凝珠恨不能生啖其肉的目光始终追随林鹿而动,她长这么大从未受过今日这般的奇耻大辱,贝齿死咬着下唇,几欲破皮涌出血珠来。

  “长乐郡主陈凝珠,对上述证词供认不讳……”林鹿瞥了张口欲骂的陈凝珠一眼,旁边秦惇眼疾手快拾起地上布团,很有眼色地赶在长乐郡主出声打断之前复又塞回她的口中。

  林鹿停在陈凝珠面前,居高临下看向她的眼睛:“……东厂收队而返,留人看守荣阳侯府,虽事态紧急,但天色已晚,欲待隔日将此情上呈天听。”

  “然,荣阳侯府上下包庇,仗恃侯爵之位,乘东厂留情之机,组织府兵冲门而出,欲携郡主避责出逃,确为坐实前言其残害皇子之罪……”

  林鹿一边说着,一边从秦惇腰侧抽出长刀,小心避开锋利刃口,端在指尖细看把玩。

  陈凝珠疯了一般死命挣扎,直喊得嗓音嘶哑难听,也无人能听其言、解其意。

  “于是率队折返,交涉无果,先礼后兵,终……”

  林鹿猝然一刀插进陈凝珠心窝。

  刀芒又快又稳,温热血液一瞬喷薄而出,林鹿未及躲闪,半边身子被溅射染上鲜红,整个人顿时犹如浴血魔神一般形容可怖。

  陈凝珠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传来尖锐的剧痛,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似乎还不大能接受这个事实。

  大片的血洇透了陈凝珠身上华服,她的生命正在快速流失。

  而林鹿话语不停。

  “……刀剑无眼,荣阳侯府满门皆死,未有一人生还。”林鹿用力抽刀,更多鲜血飞迸出来,身边几名锦衣卫包括秦惇身上都落了不少的血渍。

  不过身为东厂中人,对这种场面倒是见怪不怪,甚至秦惇还因林鹿此举展现出的血性与魄力对其刮目相看。

  林鹿这刀既准又狠,将陈凝珠腔子里上一秒还在搏动的心脏捅了个对穿。

  没过几息的功夫,陈凝珠死不瞑目,身后锦衣卫适时松手,任其尸身软软瘫倒在座椅之中。

  待陈凝珠眼中彻底失去生命光彩,林鹿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秦惇从林鹿手中接过佩刀,利落地抖去刀身残血,斜插回所挎刀鞘,由衷喊了声:“少主。”

  这一声“少主”当真情实感,秦惇直至今日才打从心眼里接受了这位年轻的东厂少主。

  东厂乃皇权特属,向来威重不容侵犯,雷厉风行、睚眦必报是其处世原则,若林鹿在面对陈凝珠时始终退让不前,坏的是他们东厂的“名声”。

  这对锦衣卫来说更是不亚于生涯污点,就算林鹿在东厂二把手的地位是由纪修予亲手擢升,往后也定然是极难服众的。

  林鹿没理会身上血污,而是扬声问向身后:“写完了?”

  那名锦衣卫应声称是,想将写好的供状拿给林鹿看。

  “不必给我过目,”林鹿转身走回主座,抬手掐了掐眉心,随即闭上双目,一副疲倦至极的模样,哑声道:“让她画押……之后的事,你们也都有耳朵,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次日,栖雁阁。

  林鹿半夜回来后在房间里一直睡到隔天下午。

  他不习惯被人贴身服侍,纪修予便随他喜欢,没给他院中派发太多人手,平日洒扫也都是即做即走,不在林鹿附近过多停留。

  此时日头偏西未落,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段。

  秦惇正百无聊赖地守在林鹿门前,尽职尽责履行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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