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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二的自身特质:一为批阅奏折之韬略头脑、二为善解人意替帝分忧、三为异常可靠的武功身手。
有这三道因素傍身,方能成就今日手眼通天的唯一权宦。
而纪修予珠玉在前,若走寻常路,林鹿无论如何也难望其项背。
唯有一样。
是他有、纪修予没有的优势——林鹿男生女相,天生一副好皮囊,而宣乐帝贪好美色,正正对其胃口。
仓幼羚的提议其实正中林鹿下怀,甚至一解无法贸然在纪修予眼皮底下亲近宣乐帝的困局。
左右不过一张面皮,没理由因一点所谓尊严,白白浪费在宣乐帝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大好机会。
只要有望达成目的,林鹿愿意一试。
“帮你有什么好处?”林鹿很快缓了颜色,迎着仓幼羚目光轻声问道。
“你不是想拥六皇子为日后新帝?”仓幼羚明显松下一口气,面露了然地回答:“我会帮你保住夏贵人——最近斗得实在厉害,连我都没能全身而退,你跟六皇子打得那么热闹,这股子火烧到夏贵人身上,只会是早晚的事。”
“还有呢?”这样的筹码显然不能完全打动林鹿。
仓幼羚用手指点着下巴,不自觉噘嘴作思索状,“嗯……还有就是…我能帮你说话啊!”
“你若真能助我重新得宠,从今往后,咱俩就是过命的交情、一辈子好兄弟!”仓幼羚言之凿凿,仿佛已经亲眼见得未来美好生活似的,瞳孔里折射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老头好忽悠得很,遇上什么与你不利的,我都能替你挡着!”
秦惇冷哼一声,表情怪异得像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一样,忍不住揶揄:“好忽悠您还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仓幼羚倏然瞪向秦惇,不满地磨牙:“小太监,你的手下也太不懂礼数,主子说话岂有插嘴的道理?这在我们部族可是要被打嘴拔牙的……”
“你……!”秦惇被她气到语塞,却也不能奈之如何。
“你当真敢弑君?”林鹿似是并不完全相信仓幼羚的话。
“有何不敢?”仓幼羚一挑眉。
“怎么证明?”林鹿目光深沉,不带半点情绪波动地顺势问道。
仓幼羚没再作答,随手抓过面前茶杯,泼了水,猛地拍在桌上,只听“喀嚓”一声脆响,那盏同林鹿所用一模一样的黑瓷茶杯应声在她手下碎裂开来。
秦惇几乎在同时抽刀上前,横在二人之间,满脸戒备地盯着仓幼羚动作。
这位昔日嫔妃也不恼,面上仍挂着堪称娇憨可人的笑,不顾划了满手的血痕,从碎瓷中拾起一片,紧紧握在手中。
正当林鹿微侧了头,面上波澜无惊地静静观摩时,仓幼羚竟在下一瞬就将瓷片尖头比向自己纤细脆弱的脖颈。
“怎么证明?”仓幼羚语带三分笑地重复一遍,将瓷片锋利边缘挨得更近,轻巧说道:“这样够吗?还是说……”
仓幼羚一字一顿,言语间那片碎瓷已贴上皮肤,立时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可饶是如此,眼前手持利器、笑靥如花的女子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够了。”林鹿起身推开秦惇,一把掣住仓幼羚手腕。
晕着光圈的日头悄然露面,并没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在二人对视的片刻,小亭内仿佛突遇风雪般气温骤降,直教人心里阴恻恻地遍体生寒。
终于,林鹿率先动作,带了点劲道将女子手臂摔了回去,垂眸冷嗤一句:“真是疯子。”
仓幼羚眼中带了点真情实感的笑意,心知林鹿多半已经同意,于是回敬道:“彼此彼此。”
第64章 三步一叩
早朝上, 群臣之间看似融洽,实则已在背地里隐隐分成若干派别。
其中,以拥护太子与三皇子为大。
近来两伙争斗如火如荼, 只要是明面上有点油水可捞的官职,就值得二位皇子勾心斗角地拼抢一番。
面对年轻的儿子如此光明正大地图谋江山, 宣乐帝却是一副乐得坐山观虎斗的瞧热闹模样, 无非闹得狠了提点两句, 从未过多干涉或是偏宠过谁。
这一信号让皇子们愈发大胆, 除了一部分守旧又传统的忠君之士, 大多臣子也都暗自动了为自己、为家族谋一个出人头地机会的心思。
越是高权贵位,越是渴求巅峰。
在这种时候,能在第一时间接触到各地各官所书奏折的司礼监, 就成了诸位皇子必争之地, 上到表面绝对中立的纪修予,下到执行策录杂务的小太监,明里暗里能舔则舔,就算起不到立竿见影的效用,总归也不会出错。
又是一日没有宣乐帝在场的早朝。
林鹿姗姗来迟, 踩着预示时辰已至的鞭声步入大殿。
众人一齐将望过来,无一人敢置喙这种过于放肆的行径,皆目送其走到群臣之前、纪修予身边。
“该打, 来得这样迟。”纪修予一直等林鹿走近才悠悠转过身子。
“途径御花园, 一时贪看秋景,误了早朝时辰,还望干爹责罚。”林鹿恭恭敬敬朝他见礼, 而后半躬了身子低下头。
纪修予要求林鹿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称呼其为“干爹”,借以时刻提醒他居于人下、伏低做小的玩宠身份。
对林鹿而言莫大的羞辱, 却是纪修予甘之如饴的人生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