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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往常惯用的虚张声势赶不走沈行舟时,一向冷面示人的林鹿便有些不知所措。
耳畔中除了远方呼号的风声,就只剩下马车行进时蹄声嘚嘚,与木轱辘碾在石板路上发出的轻响。
“阿鹿。”沈行舟无比自若地重复了一遍。
林鹿眼神暗了暗,缓缓对上少年明亮如星的眼眸,薄唇紧紧抿成一线。
不等林鹿张口,沈行舟自顾自又道:“以后就这么唤你。”
沈行舟的想法很简单,“哥哥”一词虽然足够亲近,却始终是在提醒二人之间年纪、甚至是能力上的差距,心理上不自觉就会矮林鹿一头。
他不想一直以年龄之差当林鹿的“弟弟”,爱人之外,他更想成为对林鹿有用的人。
一想到这,沈行舟的神情变得柔和,目光里盛满认真的情愫。
“随便你。”林鹿别开脸不去看他,有意控制着呼吸频率来压制胸腔里莫名开始鼓噪的心跳。
待林鹿穿戴整齐,沈行舟又手脚麻利地为自己更换便服。
这时,许是马车轧到石块,车厢猛地一颠,沈行舟正专注拢着衣衫,一时不察整个人朝前倾去。
林鹿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
两人距离再次拉近。
沈行舟抬头看了看林鹿阴晴不定的脸,一下笑出了声,也没有起来的意思,反而双手一松,任由没系紧的衣带软软散下开来,笑眼弯弯地撒娇道:“哎呀,我摔倒了,要阿鹿亲亲才起来。”
林鹿闻声短暂呛了一下,登时微蹙起眉头,“沉死了,赶紧起来。”
“我不。”沈行舟又得寸进尺地卸了两分力,若从旁看去,就仿佛挂在林鹿身上一般。
林鹿眼神暗了下来,垂眸对上沈行舟睁得滚圆的眸子——后者还,不知死活地,挑衅似的,无辜地眨了两下。
“……”
“你自找的。”
林鹿忍无可忍,几乎是揪着沈行舟衣领,一把将他向后抵到厢壁上,力气不小,发出“哐”的一声响动,连坐在厢外驾马的秦惇都有所察觉,狐疑往身后紧闭的车门上扫了一眼,扬声问道:“主子,没事吧?”
过了好半天没人回话,秦惇还得时时关注路面情况,不由分神又问:“…主子?”
“……没事。”
终于,林鹿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秦惇“哎”了一声,暗自诽腹一句这俩人搞的什么幺蛾子,就继续赶车去了。
厢内,沈行舟脸红红地整饬着身上略显凌乱的外衣,丰润唇瓣上晶亮一片,好似被什么人不甚怜惜地磋磨过一般红肿起来。
而另一边的林鹿则气定神闲地坐正身形,身上连一丝褶皱也无,就像先前什么都没发生过,轻阖了眼眸,施施然端坐着。
——只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微末餍足的弧度。
二人换过便装去了陶然轩,与一早候在那儿的沈清岸碰了个头,三人短暂会面彼此交换信息,继而在不引起任何注意下各自离开。
新年祭礼上太子险些坠台一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一切都将回归正轨。
翌日,朝堂。
众臣照例各述其职,宣乐帝窝在龙椅上昏昏欲睡,耷拉着眼皮,间或从鼻腔里不情不愿地“嗯”一声以示模棱两可的态度。
这一场景倒也司空见惯,说话的大臣此时就会将目光投向纪修予,再由这位司礼监掌印加以定夺。
大小事宜,无一例外。
正当朝会临近尾声,宣乐帝打着呵欠看了眼从窗外漏进来的天光,想着一会儿就能退朝,于是伸着懒腰坐正了身子。
“父皇在上,儿臣有事请奏。”五皇子沈今墨拱手上前,蓦然出声道。
“哦?”宣乐帝掀了掀眼皮,“皇儿何事?”
“儿臣斗胆向父皇求一门亲事,还请父皇成全。”沈今墨恳切地抬了头。
“这是好事哇!”宣乐帝来了精神,混不在乎形象地用手支着下巴:“是谁家女儿?想来墨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若有相中的姑娘,父皇乐得成全好事、为你赐婚!”
沈今墨面上一喜,谢恩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一道声音从旁打断道:“父皇,且慢!”
宣乐帝也不恼,循声望去,只见如今已经成为宣王的三皇子沈煜杭几步上前与沈今墨同站殿中,笑道:“父皇,这我可不愿意了!老五上面三位兄长皆未婚配,怎可让他抢先了去?”
他的语气玩笑轻松,与持续了一整场的死板腔调形成强烈反差。
宣乐帝听后朗声大笑,连声称是,一看就心情很好地道:“杭儿所言甚是!不错,确是这个道理,那…你且说说,该当如何?”
沈煜杭无不得意地看了沈今墨一眼,后者脸上却并无想象中的阴鸷与不甘,只有一丝明显勉力维持着的莞尔微笑。
“当然是大哥先娶,之后再各凭本事了!”沈煜杭道。
这便又把太子推了上去。
宣乐帝又是一阵笑,“好好好,好一句‘各凭本事’!如此也好,太子娶亲当是国家大事,众爱卿今日回去也一齐帮朕物色物色,各家适龄女儿有贤良者,皆可上奏举荐,朕当与皇后商议后定下此事!”
“可……”沈今墨面上终于裂出几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