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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林鹿对众多说不上友好的目光并不是全无所感,但闻言只是牵唇一笑。
“妖孽?薄卿家,你且说说是什么样的妖孽?姓甚名谁,样貌几两,如何才能辨认得出?”
薄罡毅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回皇上,经臣掐算,那妖孽样貌出众,最擅床笫功夫,男女皆易受其蛊惑,是个美艳坯子。”
在金碧辉煌的太和殿中说出这一番堪称亵渎的话,在场众人无人觉得不妥,反倒有更多的目光投向林鹿的方向。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臣依稀记得宫中有位相貌极佳的小太监”。
“对!若说样貌姣好称得上‘妖孽’二字的,除了他再想不出第二人了!”“是啊!听说一开始他就是个在御马监养马的,若非会些邪魅妖术,怎可能这么快获得掌印与皇上的宠爱!”“不错,肯定是他!”
林鹿百口莫辩。
不过他也没想着辩解什么。
纪修予没去打断群臣义愤填词,垂眸看向身侧缄默的林鹿,语气带了三分调笑:“摊上这种事,干爹也帮不了你。”
林鹿点点头。
沈煜杭一直留意着这边,生怕纪修予出面替林鹿解围,见状当时出声:“掌印!事关国体运势,相信掌印深明大义,断不会为了一己私情袒护妖孽吧!”
宣乐帝也将不虞的目光挪到二人身上。
周围哄乱的声音戛然而止,均的屏息静待纪修予反应:如果他选择包庇林鹿,相当于不顾天意也要违逆圣心,就算此时宣乐帝不显,也定会因此生出芥蒂;而纪修予若选择将林鹿推出去,那就是自断臂膀,日后沈煜杭上位途中便少了很大阻碍。
无论他怎么选,对宣王一党只会百利而无一害。
诚然,随着沈煜杭势大,许多长久以来被压在纪修予手下的臣子也都纷纷动了心思——太监这重身份到底还是宫里的下人,谁会心甘情愿一辈子屈居在连身体都不全整的宦官之下呢。
纪修予面上一哂,声音中夹杂笑意:“诸位大臣既然已得定论,那便按规矩做吧,不必顾忌奴才,为了大周,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话音刚落,沈煜杭放下心来,冲着薄罡毅递过来的眼神点了下头。
“陛下,兹事体大,依微臣之见……”薄罡毅满面正色就开了口。
“不过林秉笔到底是内臣,如何处置还须陛下亲自定夺。”纪修予嗓音很轻地打断道。
薄罡毅不敢再言,沈煜杭压抑再三,终是将隐忍期待的目光投向龙椅上的人。
经他提醒,宣乐帝原本阴沉的表情怔了一瞬,似是回想起林鹿自上位以来兢兢业业,做事得心、无半点出格之举,又容貌上佳,光是远远看着就足够赏心悦目,处死林鹿的决心忽然变得不再坚定,于是说出口的话变成了:
“嗯……”宣乐帝沉吟着捋了捋胡须,“林爱卿多年来有功无过、劳苦功高,武断处决难免寒了忠臣的心……先…先关起来禁足吧,之后再慢慢查证。”
“父皇!”沈煜杭急了。
“陛下!妖孽乱世,每拖一天危险更甚啊陛下!”薄罡毅在沈煜杭眼色下硬着头皮谏言。
宣乐帝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这么定了,朕乏了,诸位爱卿退朝罢!”
二人还想再言,被纪修予笑里藏刀的眼神骇得闭了嘴。
事发突然,群臣还未反应过来,皆静观不语,眼睁睁看着两名侍卫从殿外走进,径直到林鹿身前恭敬行礼,比了个向外的手势,道:“林公公,请。”
林鹿颔首,回眸轻看了沈煜杭一眼,便神色淡淡地率先走了出去。
那双凤眸里分明什么情绪都无,却在最大程度上刺痛了沈煜杭敏感的神经。
——这次分明是沈煜杭胜了,没人帮林鹿说话,甚至就要沦为阶下囚,眼看不日便死期将至,可他脸上仍没有半分惧意,落在沈煜杭眼中不亚于莫大的挑衅与蔑视。
接二连三在林鹿这讨不到得逞的快意,这让一向骄傲的沈煜杭如何受得了。
直到人群退去,沈煜杭仍气得浑身发抖地钉在原地,一口牙恨恨咬得咯吱乱响。
这回一定要他死!
此时沈煜杭再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脑海里只反复回荡着诅咒似的一句话。
第79章 再无所求
林鹿被困栖雁阁已有三日。
一朝失势, “妖孽”之名在刻意引导下闹得人尽皆知,期间的日子并不舒适,却也比遭受纪修予磋磨时不知好了多少倍不止。
人言可畏, 三人成虎。
时人多迷信,总能轻易将现世之象与过于出众的相貌联想到一起, 古来宫中不乏因此获罪处死的宫妃嫔妾, 至于个中真伪、以及用一人之血换来的天下太平维持了多久, 似乎并不会引起太多关注。
除却推波助澜的幕后得利者, 大多数人都在享受这种摧折美丽事物的扭曲快感罢了。
林鹿这遭也未能免俗。
那些苦心经营的人脉一夜消失殆尽, 就连往日寸步不离的秦惇也不见踪影。
林鹿独自一人住在僻静小院,大门紧锁,早晚有人送来吃食。
未出冬季, 屋里仍需烧炭, 可林鹿如今的境况能有口吊命的食水已是不易,根本不敢奢求更多,好在小院里有些存放了不知多久的剩炭,每日少燃些,不至于让林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