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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p; 华虞自是不愿住在宫中,这样不方便她向属下发号命令,布谋刺杀。只道如此叨扰陛下,且容回驿馆与诸臣商讨,再做回禀。

  此番出使,按文书卷宗上的行程,总共三项:上林苑狩猎,观摩未央宫风貌,夜游长安城,他们在此共留四十五日。

  而其中第一项上林苑狩猎时间是最长的,有二十一日,剩下两项各十二日。而他们的刺杀择是安排在夜游长安城的最后十二日里。

  原因无二,上林苑狩猎乃是现刀兵、见鲜血的地方,而观摩未央宫风貌便是要入住宫中,原也是敏感地,却也是常理上出意外的好时机、好地方,故而魏国君臣定是各种警戒防卫。然东齐一行都友好处之,便可使对方大大放松警戒,如此在最后长安城的人群中给予致命一击。

  是故眼下女帝提出入住后宫,便是将第一项和第二项调转了一番,细想也没有太大变化。左右他们东齐于去岁在巴陵郡向苏彦献了降书,若是女帝于宫中对东齐的公主动手谋划,华虞更是无惧,因为此乃有违天道,定引四海各国声讨,她当死得其所。何论有如此在意声名的苏彦在,定也不会同意女帝行此下策。

  几番谈论后,为不让女帝起疑,这日傍晚时分,华虞让人递话,愿意入宫住之,一切但凭陛下安排。

  女帝大悦,待之甚为亲厚,开了后廷十一殿中最为富丽、距离其寝殿椒房殿最近的昭阳殿,赐她居住。

  华美堂皇,华虞不在意。然如此亲近的位置,她还是理智地避嫌,以防让女帝觉得自己会暗探她的消息,故而只择了第三殿披香殿住之。

  只是这夜,临近月上中天时分,华虞确实看见了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东西。

  原在中央官署上值的苏彦,竟入了后廷,匆匆往女帝椒房殿而去。

  *

  “主子,陛下这厢同她师父在一起,来日多有不易。但她开心欢喜,您一定要保佑她,顺顺当当的。”

  今日阿灿守夜,内寝散了人。她在廊下隔门望了半晌,两手祈合道。

  “怎么就长了个这么古灵精怪的脑袋?”苏彦绕过席案,在江见月身前的案几跽坐下来,示意她往前些,自己伸手给她按揉太阳穴。

  这日,闻她召华虞一行入住后廷,苏彦原是有些生气的。

  午宴上,他看出来了,一昼夜奔波,小姑娘精神不济,胭脂掩盖了脸色却盖不住疲态。本想这晚想法子陪她一会,是故自然不愿有外人在后廷,人多眼杂。

  不料晚间时分,阿灿就来给他传了话,让他入椒房殿,又说让他支会一声御史台,免升声麻烦。

  他初时惊愣,须臾反应过来。

  与御史台说,夜入椒房殿是为了演戏给华虞看,看她会不会以此做文章,测试她欲联盟交好的心。

  而御史台不知华虞心思,江见月却知晓,她乃为刺杀苏彦而来。如此为得自己信任,定不会轻举妄动,只会当作不知。

  是故这段时日,苏彦可名正言顺入椒房殿。

  “师父来朕身后,这般倚着朕一样累的。”小姑垂着脑袋,委委屈屈地恳开口。

  她的额头、以及两侧太阳穴附近还有被冕冠印出的痕迹,如今散了一头长发,稍稍拨开发层,依旧可见红痕。

  苏彦并未起身,指腹捻在痕迹上,慢慢退到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揉着。

  “我想靠着!”小姑娘将脖颈伸长些,头却垂得愈发低了,整个颓废无力。

  苏彦低眉笑了笑,转来她身后。江见月顺势靠上来,背脊贴在他胸膛,后脑枕在他肩臂,一抬眼便同他眸光对上。

  “闭上眼。”苏彦轻声道,“会舒服些。”

  这话再正常不过,却掩盖了他一半的心慌。

  他不是没有这样亲近过她,甚至比这厢更紧密的搂抱都有,譬如她在丞相府中毒倒地的时刻,譬如她在城郊迎他时体力不支的时候……但那会没有生出妄念,即便有,亦不曾挑明,他便可以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

  如今这般,他的身体比他的心更诚实。

  “对了,如何未见夷安回来,我闻陈六郎说,你派她离京办事了?”苏彦寻政事分散精神,“何事需带走一千三千卫?”

  “去为朕办一桩公务。”江见月闭着眼,往下蹭了蹭,这样靠着感觉脖子不舒服,“暂时不能告诉师父!”

  “那你火急火燎跑去大明乡,定是那处精钢坞炼兵成功了,能与师父说说是何人这般有本事?”

  少女挑眉无话。

  苏彦笑笑也不追问。

  暗思只要成功便好,如此待他征伐东齐时便又多了一分胜算。

  “那便说说,你此番将上林苑狩猎和观赏未央宫这两项活动调换又是何道理!”

  少女揉了揉脖颈,人愈发往下去,“师父既知晓华虞欲要行刺,可有何方案?”

  苏彦闻话,看她一眼,将人捞上些,沉默着按揉。

  “如何不说话?”江见月睁眼。

  苏彦嗔她,“臣问陛下时,陛下也不曾言语。”

  “苏相道君臣,自然是臣对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君对臣,何须事事告知!”江见月瞥他一眼。

  “陛下所言甚是。”苏彦缓了缓,将人扶起。

  “再揉会!”江见月坐起身,让他将腿伸直,索性枕在他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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