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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眉宇舒展。

  苏彦低眸笑了笑,正拉过被衾想要给她盖好,却见一截足腕猛地缩起,原本已经睡下的人一下睁开了双眼。

  她环顾四下,往后靠了靠,又惊又怒,“谁让你进来的?”

  “我、臣闻陛下不适,女医奉将将去给您熬药了。”苏彦低下眼眸,看着跪地连连叩首的侍女,“不关她们的事,是臣想进来,她们自然拦不住。”

  他看着自己半片铺在榻上的袖子,来时他还将衣角放入她掌中,以为她握着能踏实些。

  “出去吧。”江见月疲惫道。

  “陛下,您能给臣解开吗?”苏彦看着手腕上的镣铐,“臣不置于做那些事,陛下大可放心,臣只是……”

  “过两日朕便回去了。”江见月喘出一口气,截断他的话扶腰躺下。

  苏彦顿了片刻,默声离开。

  这夜后来,她还哭过一回。苏彦以为她又抽筋了,但医奉侍者都在,用不着他,他也不敢踏入,只睁眼看着屏风,直到她哭声散去。

  然而,他不知道,江见月并非抽筋,是因为梦魇。

  她做了一个梦。

  景泰五年二月初九,未央宫前殿的大朝会上。

  黄门宣读了一旨诏书。

  ……咨尔苏氏第六代子嗣,齿序五,瑜,钟祥勋族,秉教名宗。允赖宜家之助,当隆正位之仪。兹奉皇太后慈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夫……

  她那样信任他。

  满心想要与他连成连理。

  他不知道她做这样的梦。

  如同江见月不曾知晓,苏彦想要摘下镣铐,也非因颜面几何。

  实在每日午后她歇晌时,他伏案批阅,镣铐铁链磕碰桌案,偶会将她惊到。他听一记声响,抬眸便见她战栗一回。

  苏彦便尽量用左手似揽袍摆般握住铁链,将书写的速度放慢,免她受惊。

  然他不晓,她惊悸的根源本不在这处。

  他们间,绕成一团麻。

  六月上旬,在这处修养近一月后,江见月身子大安,可以起驾回宫。而苏彦处关于荆州的战事也有了起色。

  钟离筠二次伐魏,按照探子带回的消息,南燕朝中益州派并不完全支持,虽然钟离筠手上粮草还算宽裕,但经不住久战。而东齐自失荆州,数年来多有不安,想要出兵征讨,然朝中主和主站之间,亦多有争执。

  故而苏彦想出一计,乃让苏瑜领人扮作燕军,突袭毗邻的扬州。相比他以两万人手面对钟离筠八万兵甲,还要随时防备身后东齐扬州处的围剿,这般先发制人,将局面搅乱,让燕齐两国,于内争执是战还是和,于外相互猜忌,从而减轻苏瑜压力,争取西线上梁王范霆的“魏国救赵”计。

  计成推演完,乃六月廿二,江见月离开的第十八日。

  苏彦理衣修容,心中期待又忐忑。

  自初四离开后,她不再每日过来,每隔三五日才来一回。用她的话说,一是日日前来没有必要,二则三五日出来一趟且当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舒缓精神。

  江见月确实是这般想的。

  见他时心慌,宫中却也压抑得很,她且寻个择中法子。

  只是这日过来,明明是为着一桩好事,然许是黄历不好,才在楼门前下车,便闻后头驶来另一架马车。

  马车门前挂着一个“苏”字,再看车驾雕鸾镶宝,不用问也知是苏恪。

  之前原也遇见过一回的,她吵嚷着要入楼中,江见月想起她前头话,让人拦着不让她入。

  不想,时隔数日,又来了。

  江见月没有理她。

  她直入潮生堂,细闻苏彦计。

  盛夏日,她穿的愈发单薄,看起来人便更瘦了,但确实气色不错,两颊泛红,眼神清亮。只是依旧跽坐在门边的位置,六月烈日渡在她背脊,纵是殿中冰鉴缭绕,也难抵燥热。

  苏彦温声道,“陛下,您往里头坐吧。”他看了眼自己手上镣铐,低眉又道,“这个链子短了一半不止,臣什么也做不了。”

  江见月抬眸望去,眼中有些诧异,那不是三千卫寻常的镣铐,似专门截断了一段。

  “臣让首领截的,这样更安全。”苏彦笑笑,“那头太热了,孩子也受不住。”

  只要她想撑,大概是没有什么她受不住的。

  但是这段时日中,苏彦看得很清楚,她实在太在意孩子了。

  果然,这话落下,她又看他镣铐一眼,起身走上前来,在原本的席案一处坐下。

  认真听他讲解布局。

  途中,两人皆蹙了下眉,原是听到外院苏恪的声音。

  江见月道,“去请翁主离开,就说朕在休憩,让她勿扰。”

  苏彦没有多言,继续讲解,一炷香后结束。

  江见月面露喜色。

  道是果然好计,如此荆州之战有所缓减,两万将士有望见天日,回去便立时让章继细化。

  她说着话,眉间微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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