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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手示意三千卫熄火,传令乱箭射杀除舞阳和赵徊外、杜陵邑中全部侯爵和王爵的赵氏宗亲,暂留他人性命。

  一共十二人,有无辜者,有嫌疑者,有确起谋逆之心者,譬如侯爵上的三位,赵徜,赵循,赵律。

  十二具尸体被挂在杜陵邑矮墙上,随秋风晃荡,残血与秋叶一起落下。

  舞阳踉跄从大门出,没有华盖竹伞遮挡,手足们的血滴落在她裙摆。

  赵氏被灭十五年,至此彻底溃不成军,领头者唯剩她一人,当是复国无望。但她回想前日兄长与她说的那句话,遂忍过刺鼻血腥,往前走去。

  “夫人不回头看看?”临上车驾,江见月笑道,“不是多可怖的事,还没发腐化水,与我阿母当年相比,不过尔尔。”

  舞阳闻此语,如被雷击。

  “莫怕。”江见月招来侍者,让他们送舞阳入长乐宫太后处小住,“朕要回去照顾长生了,推己及人,夫人与太后也好好聚聚天伦。”

  据闻舞阳入长乐宫未多久,人便有些疯癫,浑浑噩噩说着胡话,然夷安奉命从陈氏府邸调去的侍者复命的内容中,并无有价值的东西。

  除了同六局所汇一般,道是辛苦了太后,日夜照拂舞阳夫人,索性夫人偶尔意识清醒,不至于太劳苦太后,除此再没旁的。

  “可会是你的药无用?”已是十一月上旬,江见月回想自己当初服毒陷害桓越时,同方贻一道读了许多药书,在杜陵邑遂让他翻阅查找,看看有何好用的方子。

  后果然寻到一味,据说服下后,人会出现幻觉,反复出现平生所惧所惊之事,如此口不择言,问什么便会吐什么出来。

  也不知真假,她让方贻配了喂给舞阳,又恐她有意不言,遂让夷安从陈氏处挑人过来服侍,结果人是被搞得浑噩了些,并无所获。

  “书上无有记载案例,臣亦没有太大把握。”方贻想了想道,“师姐,要不要臣再配一味,试一试。”

  江见月摇首,配一味药总需数日,而太医署制作的腹部羽毛的解药即将成功,禁军处也已经捕获不少犀牛角再过三两日便抵京了。这会她没精力同舞阳耗,且扔在长乐宫另做他用。

  江见月回来寝殿看望长生,心中愈发绝望。

  她将孩子的手放入被衾,看他安静沉睡的模样,自比哭闹时好看。但她这会很希望他醒来,他自前头昏厥后,已经两昼夜不曾苏醒。

  醒过来,哪怕让她听一听哭声也是好的。

  她头疼的厉害,昏沉闷涨,有些茫然地四下扫过,问“苏相呢?”

  “苏相在偏殿接见官员。”阿灿端来安神汤喂给她。

  “不是让他照顾长生的吗?他怎么能离开呢?”江见月将碗盏扔在案上,力气有些大,汤勺跌落在地,碎成两节,发出一记生脆又刺耳的声响。

  床榻上的孩子瑟缩了一下,转眼抽搐起来。

  手足僵硬,缩成一团,口中吐出白沫。

  “长生!”江见月回神,赶忙将手指塞入他口中,一手摊开他手掌寻穴位按揉。

  宫人急传太医令。

  索性轮值的太医令就在暖阁,转眼便至,一同过来的还有在偏殿理政的苏彦。他扶过江见月,给太医令腾出位置。

  却不料,江见月抬手扇了他一把掌。

  一时间,整个殿中都静了下来,须臾重新动起来。

  宫人垂首,太医观脉,只作不知。

  江见月怔怔看着面前的男人,慢慢低下头。

  “有太医令,不着急。”苏彦缓了缓,露出一点笑,扶她来一旁塌边,将安神汤重新喂给她。

  卧榻上,针灸,推拿,灌药,折腾小半时辰,孩子终于平静下来。

  “殿下此番乃受声响刺激而发病,是他周岁时候的征兆。”方桐的头埋得极低,其他太医令也不敢发出声响。

  这是第三回发病。

  很明显,太子殿下的病情愈发严重,呈倒转之势。

  “先下去吧。”苏彦见江见月沉默着,遂将话接过来。

  “要不要去看看长生,他这会应该睡着了。”苏彦捏了捏她手指,低声道。

  江见月抓住他的手,抬起头来,抚过他清俊面颊上微微泛红的肌肤,“对不起。”

  原是数日前,她自己熬不住,长生又实在想她。他方与她说,重新换回来,她伴着长生,他去理政。

  是她这会混忘了。

  何论,半个时辰前,他还来看过长生的。

  “我们是夫妻,没有对不起。”苏彦将她靠上自己肩头,一手抱着她腰腹,一手撑开拇指和中指,按揉她太阳穴。

  未几,人便睡了过去。

  他将她抱去长生身边,自己转来偏殿,继续接见官员。

  来的是他自己的属臣,李肃。

  汇报的原是前头地方世家的事宜。

  这是第三回回禀,如他预料的所差无几。世家盯着京畿风向,而在上月中旬,江见月在杜陵邑刑讯时,很多赵氏的旁支族人已经隐隐分作两派,做出了两种举动,一种是试图联名,欲要同杜陵邑撇清关系;一种则是欲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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