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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太阳,又低头看了看王闻清,伸手在自己胳膊上拧了一把后,又拽过卫松云,也用力在他胳膊上拧了把:“卫小二,疼吗?”
卫松云转过头看她,也呆呆的:“疼啊。”
游朝岫疑惑地抓了抓头:“那就不是梦啊, 我们是掉进幻阵里了?”
不然怎么会看见这种画面。
卫松云也看到了门口的一切,此时看着她,满脸茫茫然的:“你是不是看见师兄杀了师尊啊?”
这个杀字, 想盆冰水,一下子浇醒了游朝岫,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但因浑身不知何时开始颤抖, 这声哦说出来,瑟缩得像抖落的秋叶。
卫松云没有去安抚她, 他转过头来,去看谢仞遥。
他从来没在谢仞遥面上看过这样的神色,冰冷陌生的不像那个陪他们一路从万州秘境里走过来的师兄。
卫松云望向他没什么感情的眼,又问了一遍:“师兄,你杀了师尊啊?”
满峰顶树影簌簌摇曳,萧瑟莫名。
谢仞遥毫不避违他的目光,慢慢收回了扶着门框的手,拢袖垂目,缓缓道:“是啊。”
这声落下,卫松云心头一热,剑已经到了手中,他甚至都没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只感受到剑劈向谢仞遥的途中,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惊悸的心跳。
一切不过电光石火之间,谢仞遥轻轻抬了抬手,下一瞬,卫松云就砰的一声砸了出去,将地上砸出了个尘土飞扬的坑。
游朝岫眼见着这一切,被吓得叫了一声,慌忙跑至坑边,就见卫松云瘫在坑底,嘴边都是血。
剑落在他手边,他一动不动,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被谢仞遥这一击给打傻了。
游朝岫手忙脚乱地去扶他起来,卫松云倒也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但半边身子倚在她身上。
游朝岫红着眼眶去看谢仞遥:“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仞遥还站在那里,大半边身子被拢在屋子的阴影中,眉目清冷,过了很久,道:“你们不是看见了。”
游朝岫眼眶一热,还要说什么,袖子就被拉了拉,卫松云声音含恨:“小岫,让他走。”
游朝岫眼前模糊,也不知道在问谁:“为什么啊?”
怎么了啊,不就是最寻常的一日,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没有人回答她。
游朝岫深吸了一口气,想将眼泪狠狠抹去,但一开口,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她不甘心:“师兄,发生了什么啊?”
谢仞遥没有说话,仙驭变小成环,重回了他腕间,他慢慢地往远处走去。
路过游朝岫两人身边时,谢仞遥听到卫松云的声音:“师尊平日里对你最好了。”
谢仞遥回道:“就把师尊下葬在这里吧。”
谢仞遥穿过落琼宗一道道索桥,不知走了多远,一直到足够偏僻后,才停下脚步。
他站在杏花林里,抬头看去,见到了前面一堆堆漆黑灵旷坑。
身后似乎有轻响,谢仞遥转过身去,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唐豆子。
唐豆子年纪小,跟着谢仞遥回落琼宗后,被安排在王闻清那里一直住着。
她应当是从院子里一路跟过来的。
谢仞遥看见她在笑。
这是从素月秘境出来后,谢仞遥看见她第一回笑。
小小的女孩站在不远处,发乌黑,脸素白,薄红嘴唇勾起,看着谢仞遥,一动不动的,漆黑瞳孔里都是笑意,像张薄薄的纸片。
周围静悄悄,树影婆娑。
“你跟着我干什么呢?”谢仞遥问她,“我都不知道往哪去。”
唐豆子缓缓走上前来,握住了他的手。
她抬起头来,绑发的水红彩绸微晃,眸光闪动:“爹爹,疼吧?”
这话像根针,一下子戳破了谢仞遥忍着的痛,他缓缓蹲下,放到唐豆子发上的手颤抖得厉害:“你先走,好吗?”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唐豆子似乎心情极好,于是显得很听话,她不转身,一步步地倒退走远,一直到足够远了,脸上还挂着笑容。
谢仞遥一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视线里,硬撑着的劲一松,整个人往后仰,跌进了身后漆黑的矿山里。
他整个人痛得下意识蜷缩了起来,死死咬着牙,直至嘴中都是腥甜都未察觉。
那痛从识海里传来,一路过全身经脉,让谢仞遥觉得头发丝都是疼的,像是有一双大手握着他脾肺,一瞬挤压攥紧,下一瞬又撕扯至裂开,痛得他几欲窒息,连气都喘不上来。
怕是此时给他身上插上几刀,都是比这舒服的。
谢仞遥从未经历过这种疼痛,让他一时根本思考不了。他浑身颤抖,无意识地去抓矿山里漆黑废弃的灵石,坚硬灵石扎进他柔软掌心,不一会儿便鲜血淋漓。
四周没一个人,站在远方看去,他的身影几乎被漆黑矿山掩埋,除了还睁着眼,寂静地像具尸体。
直至半个时辰后,谢仞遥才在这窒息的疼痛里缓过一点神来。他不敢有丝毫的耽误,又狠狠地攥了把矿石,意识朝识海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