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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遥想相公坐在高头大马上,穿着深蓝罗衣,胸前绑着大红花,头戴进士巾,皂纱飘带,一对簪花,何等潇洒快意……”

  具象化的形容,让张文明心生向往。

  他抿着唇,心想,既然云娘这样喜欢,他定然考个举人给她看。

  李春容跟着想想自家儿子那潇洒的样子,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想想都爽,不知道考中了会是什么样。”

  张镇也跟着向往。

  “你要努力了。”他拍拍张文明的肩。

  吃完饭,天色已经不早了,把桌上的骨头收起来,几个男人喝了会儿茶,这才散了。

  *

  赵云惜发现,张文明也不围着她转了,行走间手里都捧着书,竟然是跟着白圭一道,重新开始背基础知识。

  她有些意外,却很惊喜他的转变。

  若是她能考科举,那就好了。

  没想到隔几日,从林宅传出令她惊讶的消息,说是皇家在招女官,年十五到年四十之间都可以应考,但是要读书识字的未婚女子才行。

  她就想,怪不得民间也有女子读书,并且大家都不觉得奇怪。

  林念念跟她说,在京城还有女子学堂,大家为了进宫当女官,也是头悬梁锥刺股,要极有才华才行。

  赵云惜就想起那句,你是过五关斩六将那不世出的天才,飞升后也不过是十万天兵天将。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她明显能感觉到,晚上黑得早了,往常回家写完作业,吃完饭,差不多天擦黑了,而现在,写一半作业,天就灰蒙蒙的。

  邻边的空地上摆满了砖石、沙子、石灰、木材等,张鉞弄了两只大狗,又派人专门守着,以免半夜三更被贼惦记。

  很明显能感觉到,村人忙碌起来,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严寒做准备。

  林宅亦是如此。

  “你喜欢什么色?自己来挑布,这织银妆花缎不错,做来年节时穿,里面配上双面烧的貂皮内胆,剪得短短的,不显臃肿,再填充一层厚实的蚕丝,这缎子能拆下来洗,内胆平日里爱惜些,别弄脏了就成,下大雪了,放雪里搓搓貂绒,就干净了,又好打理又漂亮。”

  赵云惜听着耳边温柔的话语,手被甘玉竹握着,她心下也感念,温和道:“夫人,哪里能叫你这样操心。”

  这不光是操心,还费钱。

  她的嫁妆那样丰厚,百姓最好的袄子也不过是灰鼠皮的,寻常人有羊皮袄穿,便十分难得,那真的是缝缝补补又三年。

  有点钱买棉花,那也是做成被子,并且非常容易破,就连杜甫都感叹:‘娇儿恶卧踏里裂’。

  他家孩子睡相太差,把被褥都踢裂了。

  赵云惜十分感动,但什么样的人,就过什么样的生活,她买不起貂绒,就不去穿它了,免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夫人,知道你为着我好,但哪能叫你这样贴补,实在过意不去。”

  她连忙推辞。

  谁知,甘玉竹小脸一板:“你若再啰嗦,我就找你夫子,请他认你做干女儿,我就是你干娘!到时候还得是听我的。”

  赵云惜目瞪口呆。

  “夫人,你……”学坏了啊。

  当初的柔软心肠,现在浑然变成黑芝麻馅儿了?

  甘玉竹哼笑:“跟你说了,我家里有钱,你若没有好衣裳,我瞧着你受冻,也心疼,你若把我放在心上,就不要计较银钱,情分哪里是银钱能比的?”

  赵云惜在这一瞬间红了眼眶,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

  “甘夫人……”她俯身,一作揖,“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左右一件衣裳,给就给了。

  “我家起房子呢,做了烟道,给你和夫子留了房间,到时候你们带着几个孩子去住,尝尝百姓家的滋味!”

  赵云惜眉眼含笑,她很高兴。

  甘玉竹也高兴,兴致勃勃道:“那好,我到时候去你家住!”

  她知道张家的男人一个在辽王府当值,一个在县学读书,想去住都是现成的。

  “我们后面的马场建起来了,到时候我带你去骑马!”甘玉竹想想就有些迫不及待。

  赵云惜:……

  糟糕,她不会。

  “我没碰过马。”她甚至没见过几回。

  “没事呀,我教你。”甘玉竹小小声跟她咬耳朵:“子坳挺有前途的,说不定还能回京,你家白圭,若是不出意外,应该也有前程,到时候你这骑马社交必不可少,要是不会可不成。”

  赵云惜点头。

  两人又说起毛线来,她把自己辛辛苦苦做的歪扭毛裤拿出来,略有些羞愧道:“手工实在差劲,我尽力了。”

  甘玉竹瞧着,也是沉默。

  半晌才想到词夸:“给福米穿的,多有新意啊。”

  赵云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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