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水雾

  吃完饭，林珍花抱着王苗坐在她的腿上，零碎地跟陈桂英说着家里的琐事。

  电视机在放《婉君》，王苗看得入迷，等到进入广告，王苗央求着陈桂英：“奶奶，我想要梳辫子，像婉君那样。”

  王苗有点儿爱臭美，两只手握成空心拳停在额头两边像两个羊角，眼睫毛扑闪着，说道：“要这样，盘在这里，漂亮的辫子。”

  陈桂英有点无奈：“奶奶不会盘辫子啊。”

  林珍花摸摸王苗的头：“外婆给苗苗盘辫子。”

  王苗有点儿兴奋，转身跑去五斗橱，拉开最底下的抽屉，拿出两朵大红花，高高举着：“要用这个绑辫子。”

  林珍花笑眯眯的：“好。”

  王苗乖乖蹲在林珍花的两膝前。

  没一会儿，和电视机里婉君一模一样的头发便大功告成。

  王苗拿起镜子，看看头上盘起来的辫子，兴奋地笑了：“外婆好厉害。”

  她放下镜子，就跑出去大声道：“妈妈，爸爸，快看外婆给我辫的辫子。”

  张丹正在和王先骏理货，看到王苗头上戴的两个红发圈，张丹笑笑：“哎呀，哪里来的小婉君呀。”

  王苗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害羞地抱着张丹，嘴角高高翘起。

  盘完货，确定要进货的数目，王先骏从张丹手里接过钱：“那我这就走去县城进货了，你妈那边，你也不要跟他们吵。”

  张丹应一声：“我是不想跟她吵，下午我还得去学校上课呢，你尽量在天黑前回来，不要太晚了，注意安全。”

  王先骏摸摸王苗盘起来的辫子：“好。”

  王苗双手抱头，看向王先骏：“爸爸，不要把我的头发弄散啦。”

  王先骏弹了一下那小发包：“爸爸回来，给你带最漂亮的头绳。”

  “哇！真的吗？”王苗顾不得刚才被弹了一下的头发，两眼放光。

  王先骏蹲下来：“当然是真的了，不过你得……”

  王苗“咻”一下，紧紧搂住王先骏的脖子：“爸爸早点回来哦。”

  王先骏笑笑：“行，等着爸爸给你带头绳回来。”

  王先骏这一次进的货种类多，除了鞋子和袜子，他还要进一些日用品。

  王先骏跟林珍花打了声招呼，便蹬上三轮车。

  王先骏才骑出门一小段，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

  回头一看，是隔壁王有文王叔。

  “先骏，你等一下，你是去县城吗？”王有文扯着嗓子大喊。

  王先骏停下三轮车：“是哩，叔有什么事吗？”

  “能带我一程吗？我去县城看看王龙。”王有文问道。

  “当然可以。”王先骏调转车头。

  “你等我一下，我把门锁一下。”王有文快步走回屋内。

  王先骏把三轮车停在家门口，快步进房间拿起座机电话的话筒，犹豫了一下，拨通了王龙的电话。

  王龙还不知道他爸要去县城找他，接到电话还有点意外，连连跟王先骏说：“不用麻烦哥带他过来，他想过来我叫人开三蹦子带他过来。”

  王先骏的脚蹬三轮车载人，蹬起来更吃力。

  “没事，不麻烦，你不用另外叫人。”王先骏打这个电话，是想让王龙提前有所准备，叫他早点知道。

  王先骏挂断电话，低头便看到盯着两个小发包的王苗。

  王苗问道：“爸爸，你不是已经出去了吗？”

  王先骏笑了一声，忍不住说道：“在家里听奶奶的话，不能自己跑到那桥上去，知道吧？”

  “我知道啦。”王苗撅撅嘴巴。

  王先骏出去载上王有文，稳稳当当地出发。

  前几天下过一场雨，路面坑洼的地方有积水，时不时地就遇到一滩小水潭。

  王先骏放慢了速度，一脚蹬过去，车轮从小水潭碾过。

  遇到打滑的土坡，王有文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在车后推一把。

  王先骏扭头瞧见王有文的黑色皮鞋沾了泥巴，连忙说道：“叔，你上来，那小坡蹬得上来的，不要把鞋子弄脏了。”

  “没事，带上我更耗力气吧，等过了这个坡，你让我来骑。”王有文笑得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不耗多少力气的，有叔跟我一起，上坡还帮我推一把，还更省力了。”王先骏笑笑。

  最后，王先骏拗不过王有文，王有文还是蹬上了脚踏板骑三轮车，王先骏坐在后车厢上。

  后车厢晃晃悠悠地，骑在那碎石子路上，屁股都要被颠成好几瓣。

  王有文饶有兴致地说着：“以前我在生产大队的时候，差一点就被选上去开大货车了，那时候会开车的人少，我那会胆子大，跟着一个师傅学了一下，就敢自己开车。”

  王先骏听着王有文聊起过去，又听他聊起王龙。

  山间的水雾重，一眼看去，周边的山峰都被雨雾盖住，朦朦胧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