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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朱珊看向他的目光越发冰冷,但笔耕依旧不辍,在报告上一笔一字地写下对话,“那接下来请你交代一下这些年你在京市的犯罪活动,希望你能配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没什么好交代的,有证据就拿证据,没证据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认的。”王国寿眼睑投下细密的栅栏阴影,他百无聊赖地说着话,双手不断地交叉又放开,似乎有些无聊。

  朱珊腕间的银色表带折射着顶灯冷光,手中的审讯记录本突然渗出诡异的蓝黑色。

  那是钢笔笔尖渗出的蓝黑墨水。

  朱珊拍案怒吼:“一年前为城西火车站爆炸案的犯罪团伙提供炸药和资金的是不是你们?

  还有几个月前,姜家村那几个农民,是如何搞到假章模具的?

  难道需要我来告知你这个当事人吗?

  还是说,你还想听听更久远的事情?”

  王国寿身体一震,他没想到对方竟掌握如此多细节,心中防线再一次被动摇,声音颤抖着:“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万忠仁已经将你们从入京后的所有罪行都交代了,事无巨细。所以,你觉得你还有抵抗的余地吗!”

  王国寿眼神游移不定,仿佛还在试图寻找反驳的突破口,但朱珊的下一句话却如重锤般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当然,还有许丽华同志提供的线索,她把以往觉得你不对劲的地方都告诉了我们公安,我们顺着这条线,也找到了不少有趣的线索。就比如说,你给许丽华偷偷喂食的避孕药,它是从谁手里拿来的……”

  “王国寿,现在交代你的身份,年龄,背景。”朱珊斩钉截铁地要求道。

  王国寿自从听到避孕药后,下眼睑就不受控地痉挛,将左眼球推得歪斜。

  那是京市另外一波卧底的人马,他们平时根本不会进行交流,唯有王国寿曾因为避孕药这种私事拜托过其中的一个老同学。

  在彷徨之间,王国寿好像在灯光下看见了自己的两张脸。

  一张是此刻冷汗浸透的臃肿面庞。

  另一张却是1957年站在台市情报站合影时那个意气风发青年的笑脸。

  可终究,他早已不再年轻,对于党国的热爱也早就在茶米油盐中消磨殆尽。

  这一刻,他忽然想,如果他真是王国涛该多好啊!

  他就永远会是那个被同事们信赖的、爱吃亏的老实人,那个街坊邻里眼中性格好、文化高的读书人……

  王国寿这才明白过来,他早就蒙骗了自己,把自己真给当成王国涛了!

  王国寿冷笑着,缓了半天,才怅然开口:“我叫王国寿,台市人,父母皆是军统局的高级文员,58年应台市要求,来到大陆……”

  ……

  在城西公安局的会议室里,气氛庄重而紧张。

  公安局长周忆路坐在正中间,周围是各城区的公安局局长和副局长。

  各城区分局负责人脊背绷出笔直的线条,二十余道目光凝结在投影幕布跳动的蓝光上,神色认真。

  其中就属陈耀华尤为严肃,握笔的指节已然发白,手里的笔记却一字未动。

  “老陈啊,”周忆路语气严肃,带着一丝责备,“你们这次可得好好反省反省。

  为什么事儿老是出在你们城西?

  上个月刚把公交车票造假那案子给破了,这又冒出来个特务案。

  你这得负主要责任啊!

  你们城西太过于松懈了,才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

  可转而,周忆路忽然松了语气,指尖在卷宗扉页的案情责任上轻轻一划,“不过呢,这次幸亏没出大乱子,案子也算是圆满破获了。

  这算是有惊无险,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但是,该有的检讨还是不能少的。”

  陈耀华坐在那里,吐出一口浊气。

  他年纪大了,原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平稳退休,可再这样倒霉下去,看来这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陈耀华沉声说道:“我一定会写出深刻的检讨,并且采取措施加以改正。”

  周忆路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毕竟事情已经处理得比较妥当,他挥了挥手,示意会议继续进行。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散去,周忆路却主动将陈耀华留了下来。

  周忆路语重心长地说道:“老陈同志啊,我听说在这次案件侦破中,主要的线索都是你们家的小辈们发现的。

  你可千万不要为了避嫌,就故意忽略他们的贡献。

  该有的奖励一定要跟上,这既是对他们努力的肯定,也是激励更多的人积极参与到我们的工作中来。”

  “我听说,这次是你的两个儿媳发现的线索吧?

  这可真是值得嘉奖的行为。

  你回去后要好好感谢她们,若是她们有单位的,我们也要正式通知到单位,建议他们加以奖励,树立榜样。

  若是没有单位的,那就问问她有什么实际需求,只要在原则和规定的范围内,我这边也可以特事特办,尽量满足。”

  陈耀华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周局长,您放心。这事我会落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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