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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的规矩,每日里也只带着姑娘们做做针线,再问问兰哥儿的学完,时时小心,事事仔细,唯恐哪里不注意坏了名声。”

  “尤大奶奶是个本份人,前些日子我们府里也多亏了她的照顾,我念着她的情,允了她娘家妹子住在我的稻香村,谁想到她竟然在我那里与琏兄弟做出丑事,说出去让人怎么看我们府里,我不如抹了脖子,随大爷去了,还能得个清白名声。”

  “跪下。”贾母看着面露心虚之色的贾琏,怒声斥道。

  虽说都知道尤二姐是他的人,但到底没有过了明面,如今尤二姐住在稻香村,李纨便有份照管的职责,小叔子和寡居嫂子屋里的人私通,还搞出了孽种,说出去都嫌脏了嘴。

  这个道理贾琏也明白,他麻溜地跪了下来,狭长地眼睛里露出一串眼泪,他用袖子擦着泪水,对着李纨磕了个头:“是我孟浪了,还请大嫂子原谅则个。”

  李纨慌乱地避开贾琏的礼,贾琏这一跪,却是对她逼宫,她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她和儿子还得仰仗着贾府才能活,贾琏是承爵的长房一脉,日后偌大的贾府迟早要交到他们夫妻手里,贾琏姿态都摆得如此低,李纨又如何能再苦苦相逼。

  她擦着泪,勉强笑着说道:“你也是年轻,等懂事就好了。”

  贾琏大喜,又向李纨作了几个揖:“谢大嫂子原谅。”

  王熙凤眼中的火苗跳跃更甚,她从嗓子里挤出声音,尖利地好似被冻了好多日的鸮:“贾琏,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贾母院子里哭的哭,闹的闹,喊的喊,更有王熙凤、贾琏、李纨深夜赶来,早就惊动了许多人,大观园已经落锁,住在大观园里的三春并宝玉没有听到动静,暂且出不来,远远住着的贾赦和邢夫人、住在附近荣禧堂的王夫人都被丫鬟搀扶着,匆忙赶了过来。

  却被鸳鸯领着人,守在了门口,一步也不让。

  贾赦隐约知晓是他儿子闹出的风流债,他暗骂着贾琏的不让人放心,又出神地想尤二姐到底是什么人间尤物,如何就勾得贾琏连脸都不要了。

  至于贾琏国孝、家孝期间与尤二姐珠胎暗结,在贾赦眼中,反倒不是多大的事,一副药下去便也罢了。

  “我不能眼见着全家上下陪你去送死,你当着老太太的面说,你让不让那贱人喝药。”王熙凤尖锐地声音让贾琏的额头突突的,疼得难受,他更加想念红袖添香,柔情蜜意的尤二姐。

  贾琏不耐烦地说道:“谁让你生不出儿子来,那是我的第一个儿子,到时候把日子往后说俩月不就成了,宫中莫非还计较这么多。”

  王熙凤倒吸一口冷气,她只觉着这辈子的羞辱都在这一日受尽了,就是因为她没生儿子,所以贾琏能够理直气壮的斥责她,所以周围的人也都默默认同他。

  “贾琏,你糊涂了,”贾母听完了几个人的这番官司,苍老的手中拄着的拐杖用力在地上敲击几下,几个人听见这动静,立时停住了嘴里的掰扯,贾母掀起耷拉的眼皮,声音嘶哑地问道:“你媳妇还病着,你哪里来的儿子。”

  这意有所指的话一出,在场人当即便明了贾母的意思,贾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心疼难忍,哽咽难言:“老太太,尤二姐怀着的,确是孙儿的骨肉。”

  王熙凤却好似得了什么尚方宝剑,她一扫之前的颓唐模样,得意地扫过一眼贾琏,随即笑着看向贾母:“要不怎么说还是老太太见多识广,我们这样没有见识的人,到底容易被人糊弄了去,那尤二姐从没去过我们院子,怎么就能将这孩子栽赃给我们二爷,想必是和不知哪个下人有了野.种,也是我管家疏忽了,等明日里一定将那人找出来,老太太最为心善,到时候给尤二姐一副嫁妆,也算成了好事,满足了她的心愿。”

  贾母慈爱地笑了:“这般行事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该做的,万岁爷下旨彻查,查的是那些不忠不孝之人,对于那些大字不识一个,不通教化的下人,倒也不会如何计较,要我说,索性让他们成亲了,远远地送走,那孩子便让生下来,也算是为我们家攒福。”

  毕竟贾母心知肚明,这孩子的父亲就是贾琏,若是男胎,便是她的重孙子,人老了如何不喜欢后辈,让贾母眼睁睁见着将这孩子打掉,她不忍心,为了贾府安危,这孩子也一定不能留在贾府,贾母到底是多少年的当家夫人,几乎一瞬间,便衡量了方方面面的利益,想出了事事周全的法子。

  唯一没有顾虑到的,只有尤二姐罢了。

  然而尤二姐又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与贾府的安危,与贾琏的前途比起来,哪里值得一提。

  “老太太,”贾琏失声叫道,他自知晓尤二姐有孕开始,便一直期待着她腹中的孩子,幻想过无数次小小人儿长大喊他爹的模样,然而被贾母这么一安排,他的儿子,荣国府下一代的继承人,竟然要成为下人之子,这对他何其残忍,贾琏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求贾母心软。

  王熙凤见着贾琏这番作态,又是恨又是得意,尽管按着贾母的意思,保住尤二姐腹中的孽种,对她而言,并不是个好消息,但看着贾琏走投无路的模样,实在是让王熙凤格外的痛快,她双臂环在身前,睥睨着不断磕头的贾琏,朗声嗤笑:“我劝二爷还是莫贪心,再想不出比老太太这法子更好的办法了,二爷您愿意付出前途尽失的代价认了这孩子,阖府上下还有这么多人,难道让上上下下都陪着你受罪?现在你心疼孩子,身为下人之子受罪,我说句难听的,有二爷在,好歹能关照几分,若是您固执己见,让我们全家都遭了难,那孩子才是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

  这话中不断的说着家中要遭难之语,贾母听着格外刺耳,她不喜地瞪了王熙凤几眼,王熙凤却只装作没见着,依然不停地嘲讽着。

  贾琏被王熙凤说得痛哭流涕,他刚安顿好尤二姐,便急匆匆地来了贾母屋子,就连大氅也没有批,身上单薄的小袄早就扛不住深夜的寒凉,他只觉着如坠冰窟。

  挣扎许久,贾琏一磕到底,大滴大滴的泪水掉在地毯上,又被无声的吸走,他终究还是默认了贾母的安排。

  王熙凤拍着手乐了:“早这样不就好了,二爷您半夜还闹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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