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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言想着方才那张脸,分明是何三爷,可又担心是自己看错,那只是一个相像的人而已。
她宽慰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这种日子,三爷怎么可能在长安出现。
小言想起来姑娘被三爷带头逼着嫁人的事情,心中就止不住的愤怒。
姑娘当日走时,为了泄愤把三爷的库房砸了个稀巴烂,还在墙上提了大字诗骂他,小言只怕万一真是三爷来了,那又是一件麻烦事。
她记住方才那个酒楼的名字,还是去寻个机会查探一下吧。
翠水楼里,何必成死死盯着马车上一瞬间露出的半张脸,他伸手扯过身边的小厮:“赖富,车上是不是知云那丫头?”
赖富也看到了车里的人:“老爷,绝对是大小姐。”
何必成面色扭曲,盯着马车背影的视线狰狞起来:“原来她躲到这里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何知云走时,带走了何父留下的全部产业和何家名下不少得力的老板,何家本来就是靠着何父的产业撑着。
她带着大半江山走后,何家靠着剩下那些每一个靠谱的人,不过半年从人人艳羡的江南豪商变成了负债无数的没落人家。
何必成就是当日力主把何知云嫁给已达耄耋之年的鳏夫之人。
他与知云的父亲——何家大爷不同,他心胸狭窄,偏爱在旁门左道里钻营,又见不得旁人比自己好。
这些年来,看着兄长一日日富贵以来,而自己还依庇着家里的那些薄产过日子,他简直嫉妒得牙痒痒。
因此在兄长终于死了的时候,何必成毫不犹豫便着手对付起兄长唯一的血脉了。
族里其他人也都觊觎兄长留下的家产,他不过引诱几句,他们就顺势上钩,一拍即合。
一切都很顺利,只要把这个不守女德,抛头露面的侄女嫁出去,长兄的钱财便能自然而然地落到他们这些男性族人手里。
可谁能想到,富贵就在眼前的时候,却传来了何知云逃跑的消息!
这个不安分的侄女在他们第一次逼婚的时候开始转移资产了,走时连分文也没有留下,甚至还砸烂了他的库房。
想起凌乱库房的墙上那首欺人太甚的诗,何必成面露凶相,喃喃自语:“我的好侄女,任你有天大的本事,这次也必得回姑苏给我嫁人去了。”
不管她是用了什么手段在长安落脚的,也终究逃不出三贞九烈去。
女子未嫁从父,侄女父亲殁了,自然该他这个叔父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要敢不从,他就告她到金銮殿上。
何必成在姑苏欠了一屁股债,被讨债的逼得待不下去后狼狈逃走,一路走来,他身上已没几个钱了,眼下一见到知云轻而易举地就想起了那些他曾经唾手可得的金银。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现在可是铁了心要从这个侄女上刮出自己终身的富贵,他不信还能再失败一次。
他拿自己为数不多的钱雇了几个地痞跟着马车看目的地是哪儿,何必成想起那个精贵样子的马车露出了贪婪之色,快了快了,再等等,那些就都是他的了。
为了独占侄女的钱财,他厉声交代赖富绝不能告诉姑苏老家那些人,他可不想和人分一杯羹。
赖富低下头,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嘿嘿笑着应声:“是,是,小的一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
小言回到萧府,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那个站在窗户后的人就是三爷。
她回屋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算了,今日又无事,赶紧去看看比较好。
沿着湖边走过,将将看到府门时,她迎面撞上了萧存玉。
存玉正会完客准备回去,就看到小言一个人从后院出来。
“你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又要走,是有什么着急的事要去办吗?”
电石火光间,小言蓦地意识到处理此事最好的人选就是眼前的萧阁老。
她眼中的沉重转为激动:“大人,我有一件要紧事要和大人商议。”
“是和我家姑娘相关的。”
松涛亭里,听完小言的叙说,存玉的面色沉下来。
小言问:“大人可否派人去查探一番,若真是何家三爷,我们也好提前做好应对。”
存玉凝眸思量片刻:“知云可知道此事了?”
小言摇摇头:“我只是早上碰巧见了一面,起了怀疑想先去验证一下,因此还没告诉姑娘。”
存玉点点头,叮嘱她:“要查出那人的身份很简单,最多两日就好,这期间你先别告诉知云,若只是一场乌龙,没的让她白担心。”
小言也点头,她很同意这个说法,姑娘现在是真正的一寸光阴一寸金,要还为那些人忧心可太不值了。
小言走后,存玉坐在书房里出神,她还依稀记得当年见到的那个中年男人,和蔼又温厚,他是今春去世的,算起来也不过四十岁出头。分明看起来康健的很,怎么早早就没了。
乱纷纷想了会后,她收敛神思提笔写好信派人给朱琮礼送去。
最近朝中无事,朱琮礼第二日早朝后就给出了调查结果。当日翠水楼的住客中只有一位姓何的,叫何必成,是从南边躲债躲到长安的,每日不过出去坑蒙拐骗赚些嚼用。
确认无疑是何三爷后,存玉拿着信便去找知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