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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沉的光射入房间,一架画着塞北风景的屏风后,一张檀木桌上摊开一封书信。

  知云看完信,面色难辨:“何必成竟上京来了。”

  房外的雪还没化,白光混着浑浊的日色穿过窗棂落在相对而坐的两人身上。

  姑苏何家已不是什么豪商了,族中繁多的子弟没有一个能成事的,聚在一起每天不过斗鸡走狗,胡作非为。

  知云想起族中那些叔伯贪得无厌的嘴脸,讥笑一声,真是可恨啊,碌碌无为者想要坐享其成,只需要搬出父权两个字就好了。

  存玉担心地开口:“他是你叔父,你自然难办,不如我去打发了他。”

  宗族礼法压人,这样的情况下,何三爷只要去官府报案说是族中有女眷潜逃,那么哪怕他们是要逼死知云,律法也只会判知云归家安置。

  只有自己这个当朝丞相出面,借皇权压父权,才能没有后患地了结此事。

  知云从当时出逃的情绪中回转过来,其实现在的她要料理何三爷费不了多大功夫。

  他是背着赌债逃命的,只要将消息透给赌坊,他自然得窜逃离开,又或者让他在长安赚不到一分钱,日子久了,他也得去别处。

  虽说孝道上他天然压她一头,但避开礼法,处置他的手段多的是。

  不过,既然存玉要帮她的话,那她也是乐在其中的。

  而且她眼神一动,想起另一件事来。

  第38章 今朝好把朱陈讲

  从古至今,三从四德要求女子的一生都依从于三人——自己的父亲、夫君和儿子。

  这三人之中,父亲代表父权,夫君是父权的转移,儿子是父权的传递,它们共同密不透风地遮住女人的天。

  但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代表皇权的天子,皇权是父权的天,它以绝对的优势凌驾于父权之上,也成为女人的第二道天。

  何三爷自恃为父,因此无所顾忌,胡作非为。但是存玉做为一朝丞相,天子之师,若论以天理地位压人,何五爷一败涂地,绝无胜算。

  但这样到底不彻底,只能算中策,可解一时之忧而已。

  知云心里有一个很久之前就存在的妄想,怀着这个想法,她斟酌着开口:

  “这是个好办法,只是终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今日没了他,日后难保不会出现个何四爷,何六爷。”

  “我只要一天是未嫁之身,他们就一天不会放过我。”

  “而且如果你出面的话,未免有滥权之嫌,太后尚且健在,咱们在明她在暗,不知何时会露出獠牙,你处在这种多事之秋,还是不要沾上太多是非比较好。”

  存玉很不赞同:“要是因为怕被人中伤而不作为,任由你被这种小人欺负,岂不是因噎废食了,难道让我置你的终身于不顾吗?”

  “现在必须私下尽早解决他,若等到他闹到衙门去,一切都来不及了。”

  知云解释给她听:“我怎会不愿意尽早解决此事呢,只是若能再无后顾之忧,不是更好吗?”

  “如今三叔所求的不过是把我绑回去嫁人,然后以此吞下我的财产罢了。”

  桌案旁,存玉抚摸着手里茶盏的纹路,知云说的不错,确实如此,可正因为这样才难办,嫁娶从父,何三爷让她出嫁,她当日就没有生路,如今又怎会有?

  那么这个无后顾之忧的好办法究竟是什么呢?

  知云话到嘴边,却觉得艰涩起来,她确实是有一个上上策,但是存玉真的会答应吗?

  知云看着坐在自己一臂远外的存玉,她挺拔如松,温和如玉,不知怎的,知云的心里心中微微不安起来。

  明明已经确认她也喜欢自己了,可是为什么还会忐忑呢?她压下莫名迎来的胡思乱想,回到眼前的情境中。

  “何三爷是要逼我嫁人,那么我要是已经嫁出去了呢,他难道还能名正言顺地抢出嫁女的财产吗”

  “三从四德若利用得当,有时也是一张坚盾。”

  “所以。”何知云抬起眼眸直视她,“你愿意和我成亲吗?”

  情投意合后成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已至此,她想要和她更进一步。

  她想光明正大的和她牵手,和她拥抱,想亲吻她,想抚摸她,想和她做无比亲密的事情。

  她想的不得了,尤其是知道她也对自己也有所回应之后。

  也许人就是一种得陇望蜀的存在,从一开始的只是想再见她一面,到见到她又忍不住越来越喜欢她。

  和她熟悉后想要她也喜欢自己,她也喜欢自己后又想和她成亲,还想要一辈子都和她在一起。

  可是,这又怎样呢,她想她会永远对这个人欲壑难平

  成亲?

  这两个不可思议的字合成一股麻绳牢牢地捆住了存玉的心神。

  知云是在向自己求亲吗,她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吗?

  存玉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眼神认真,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知云,完全反应不过来。

  好久之后,她才不确定地问:“为什么呢?”

  也许是已经有了答案,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期待也开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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