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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少不得在他父亲手底下走一圈,只怕皮儿都得脱一层,自然乖顺得跟个鹌鹑似的。

  倒是祝医生咬着牙,啪一声把绷带敲在桌子上,忍无可忍道:“治病呢,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点?”

  本来大半夜被叫起来打工就烦,更何况是这种根本没必要受的伤!

  现在还得被迫吃雇主给塞的狗粮,祝医生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可晏止行却似笑非笑撩起眼皮望他一眼,立刻让祝医生心中警铃大作。

  他想起上次金丝雀被金主抓回来时,自己还好心给晏止行发了相关法律条文,申明家暴也算犯法,要他对沈念别那么过分。

  想起这笔还没清算的账,再看看现在金丝雀哪儿有一点被教训了的样子!

  这晏止行也真真是……没有原则!!

  祝医生气得倒仰,只觉得好心做了驴肝肺,这时却又眼睁睁看着两人抱在一起,马上就要……

  晏止行抬手掐住沈念柔软的脸颊,从那双略显惊慌的眼中看到了抗拒。

  他便警告般往侧面一扫,许浩清早早低下脑袋,祝医生也憋着气转过头。

  沈念还在推他,力度轻得跟小猫挠儿似的,晏止行心情很好地亲了他一口,沈念便立刻炸了毛。

  他像是觉得很羞耻,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往祝医生他们那里再转,也因此无从得知那两人并没敢看。

  他恼得简直想要去咬晏止行了,可牙尖落到指腹上,稍稍用力,便见对方微微眯起眼,像是很享受一样。

  “……”沈念立刻想起前几次晏止行哄着要自己咬他,只觉得这人真是越来越变态,干脆气得转身,跟晏止行隔了八丈远。

  过了几分钟,祝医生终于处理好了,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说:“不是什么大事,跌打损伤,每天抹药就行。”

  作为一名成熟的私人医生,他并没有询问具体病因,也没问病人为什么大半夜被人打了一拳,只留下药便飘然离去。

  至于为什么说是飘然……大概还是因为祝医生大半夜被人叫起,觉都没得睡,以至于走路都是飘的吧。

  许浩清晕乎乎站起来,也没敢多待,立刻就要跟祝医生一起走,却被晏止行叫住。

  瞬间,冷汗浸透脊背,许浩清连自己要怎么死都想好了。

  可等了片刻,他才意识到,晏止行似乎并没有追究自己夜袭晏家的事情,反而因为他是沈念的朋友,要留他住一晚?

  一直到进了客房,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许浩清才终于有了点实感——沈念现在的地位这么高了?

  ……

  一番折腾,差不多到了凌晨,两人才重新上了床。

  沈念自觉亏欠,黏着晏止行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问:“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不是什么大事。”

  晏止行声音散漫,伸手勾起沈念垂在耳边的发丝。

  太久没出过门,以至于沈念头发都长了,也没修剪过。

  但手感却更好了。

  晏止行刚被沈念讨好过,此刻心情愉悦,玩弄着那缕发丝,又将人抱进怀里。

  沈念才不信,毕竟小事还值得大半夜跑过去?

  但他也没接着问,而是更往晏止行怀里滚了滚,抬眼间无意窥到窗外夜色。

  许浩清方才就是从这里翻进来的,所以窗帘还敞着,玻璃窗外夜色昏暗,隐约可见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以及那一簇窜到天空最高处,然后轰然炸开的烟花。

  璀璨的颜色散开,像是流星般在夜幕下描绘出最动人心魄的一幕,而后序幕拉开,接二连三的烟花绽放,整个城市有如白昼。

  沈念趴在晏止行胸口,忽地将脸低下去,最后贴着那坚实的肌肉,听着属于另一人的心跳声。

  “烟花底下……”

  他像是呢喃般说了一句,而后沉寂下来,可晏止行却听到了,指腹微微收紧些,将沈念抱得更近些。

  他说:“十几天以后是新年,那时候的烟花比今天还要盛大,你想看的话,我们就去城里看。”

  沈念却摇了下脑袋,“我看过的,在十几年前,跟我的……母亲。”

  最后那两个字很轻,也很费力。

  其实最开始,他想说的是“妈妈”。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称呼太久没叫出口,以至于喉嗓都艰涩,沈念甚至有些记不清到底该怎么发音了。

  那还是母亲离世前,与他度过的最后一个元旦。

  他们站在熙攘的人群中,盛大的烟花下,当跨年的钟声响起时,母亲含着温柔的笑意看向他。

  而那时候他正欣喜于平日里鲜少吃到的小蛋糕,高兴地张嘴去咬,错过了母亲的视线。

  晏止行沉默,他忽地坐起来,身形高大,脊背宽阔,能将沈念完完全全地拢在怀中,护在掌心里。

  他垂下眼,去看怀中人。

  沈念也仰着头,睫羽轻轻发颤,可指腹抚过去,是干涩的。

  晏止行俯身,细细地吻他,从额头再到眼角,最后是鼻尖,含着怜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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