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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对啊,先回家吧。”乐山赶小鸡一样把人朝着家里位置赶去,“等芸哥儿从黎家回来再说,你们不要操心大人的事情。”
江芸芸走在街道上,两侧有不少店铺改头换面,但也有几家一直开着的老店,她一开始看到那些新店还有些陌生,可当她看到一座座熟悉的内桥,走到江都县衙门口,突然又觉得一切都熟悉起来。
这一条是她一年前日日夜夜走过的路。
从还未大亮的早晨到天色已黑的夜晚,她背着书箱,沿着长长的内城河不停走着,不曾停下来歇息一步。
“没事的,说不定就是风寒了。”她看到一家药店的时候,小声嘟囔着。
其实师娘身体不好,她早就知道了,不然当时也不会请茹老夫人来扬州看病,还住了一个多月。
可临走前,师娘还精神抖擞的。
不不,也不是精神抖擞的,听楠枝说三更半夜的时候咳嗽过好几次的,连小辈都惊动了,可见动静不小。
那个时候入冬了,她说是风寒了。
黎楠枝和江芸芸都信了。
入冬风寒,也是常有的事情。
师娘和老师同岁,年纪大了,抵抗力不好。
江芸芸经过扬州府,走过观音庙,穿过太平桥,最后站在新桥边上,绕过这个祠堂的后面就是黎家了。
现在是正午,初春的太阳还带着寒意,江芸芸匆匆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揉了揉脸。
“没事的,说不定就是风寒呢。”她把自己的脸用力搓了搓,然后才抬脚走入那条小巷。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
巷子口的那盏灯笼不见了,是了,那是只有江芸芸快下学时,黎叔每次都要提早挂上去的,有时是冬天,外面还要罩着透明的防风罩,免得一会儿就被吹灭了。
江芸芸盯着那个位置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没回过神来。
是师娘提议的,她总是很细心,能及时发现江芸芸的窘迫,悄无声息地给读书完的她递上衣食,后来又发现她的衣服总是短一截,就总是找借口给他做衣服,一年四季都不曾少过,就连她去了京城,也还有一份,年年都送过来。
她是很感激的。
微风细雨的关爱,无微不至的爱护。
两辈子的江芸芸在黎家,在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老夫人身上看到了。
她茫茫然地走了几步,冷不丁想到。
老师和师娘年纪大了,没来接她。
那黎风呢?
家里现在这么忙吗?
“芸哥儿。”身后传来耕桑的声音,“原来你在这里,我刚去码头找你,听说已经下了一波人了,我还以为错过了。”
江芸芸回过神来,怔怔扭头去看他。
耕桑站在背后,看着她茫茫然的样子,笑问道:“原来您在这里啊,是来接你娘的吗?”
江芸芸仔仔细细打量着他,见他神色正常。
“怎么了?”耕桑摸着脸,笑问道。
“没,没事。”江芸芸呐呐说道,“我是来看看老师和师娘的。”
“老夫人风寒了。”耕桑神色如常地说道,“走累了吧,快去屋里坐坐,我去请周夫人出来。”
江芸芸见他如此镇定,心中悬着的石头突然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嗯,那我等会去看看师娘。”
“我来接您的时候,老夫人刚吃好药呢,估计正睡着呢。”耕桑笑说着,“还是等您过几天收拾好了再来吧。”
江芸芸哦了一声:“那我明日再来。”
“行啊。”耕桑笑说着,“李叔,去二院请周夫人来,芸哥儿来接她归家了。”
江芸芸看着院中熟悉的一切,突然指着那株梅花说:“这株梅花还好好的呢。”
“可不是,老夫人说是什么绿梅呢,要我们好好照顾呢,就是今年没开花。”耕桑遗憾说道,“老夫人念了好久了。”
“瞧着长得真好,说不定养几年就开了。”江芸芸摸了摸枝干,笑说着。
“是啊,也不知道要几年。”耕桑低声说道。
“芸儿。”拐角处传来周笙的声音。
江芸芸顺势看过去,不由眼睛一亮。
一年多不见,周笙丰腴了不少,眉目间的胆怯一扫而空,温柔多情,笑脸盈盈,身上穿着浅绿色的衣裙,头戴一根银簪,简单温婉。
“娘。”江芸芸笑着迎了上去,嘴甜说道,“这衣服真好看,穿绿色真好看。”
周笙点了点她的额头:“促狭。”
江芸芸笑嘻嘻地挽着她的手。
“就不多送了。”耕桑笑说着。
“回去吧。”周笙温声说道。
“我明日来哦。”江芸芸快乐地摆了摆手。
耕桑笑脸盈盈目送他们离开,再关门时,脸上笑意缓缓消失。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