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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人顺着大街一路沉默地走着,终于来到院子的巷子口。
江芸芸走了几步,突然看向一扇紧闭的木门。
“走了,听说去兰州当小吏了,举家一起走的,全家加上铺盖也就三个包裹,穷的响叮当,那条白绫都舍不得扔,房子现在租给这次进京的考生了。”黎循传冷不丁说道。
“你救了他们,他们却一点都不感激你,他们都疯了一样弹劾你,先是说你丈量土地是为私利,又说你让女子抛头露面又违伦理,还说你插手军务,其心可诛,到最后等你开了海贸,又说你谋私立名,巧设名目,桩桩件件,这是一件好事也没有,我每日都能听到他们对你的诋毁,在他们心里你成了大奸大恶,十恶不赦的人。”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压过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们一点也没记住你的好,要不是为了他们,你怎么会好端端从一个状元去琼州,你走了这么久的路,做了这么多事情,没有一个人想起你的好,那你做这么多有什么用。”
“毛澄和王献臣一连上了三道折子,就连顾清也不赞同此事,当年考试时,我们坐在一起时的情谊是一点也不顾了,这是要和我们划清界限嘛。”
“你的那些同科,之前在翰林院都与你笑脸盈盈,可这几月却连你以前对他们的只言片语都拉出来抨击,说你是个面目可憎之人。”
黎循传的半边身子被雨淋湿了,满是愤怒地看着江芸芸。
“等下一个县令来了,你心心念念的那群百姓说不定就说那个人好了,那你算什么,你为他们承受了这么多压力算什么。”
“三年一次科举,这么多能人,那么多会说话的嘴,京城都要密密麻麻住不下,怎么就非要欺负你一个人……”
江芸芸见他越说越离谱,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无奈说道:“胡说什么呢。”
黎循传倏地冷静下来,只是脸色依旧愤愤不平。
“他们就是在欺负人。”许久之后,他看着江芸芸平静的面容,低声说道。
江芸芸把那把偏了的雨伞扶正,摸了摸他湿哒哒的衣袖:“欺不欺负人他们的事情,受不受欺负是我的事。”
黎循传看了过来。
“漳州我不能去,但漳州又不得不去。”江芸芸牵着他的袖子,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海贸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土地越来越少,人口越来越多,矛盾已经到了马上要沸腾的地步,这些人的诡异心思我不在乎,但我不能看着普通人朝着死路走过去。”
“打仗会死人的。”江芸芸叹气说道,“多可怕的事情。”
“大部人读书,读到家国天下最多只是记住,可真到了官场,能实现的有几个。”黎循传闷闷说道,“怎么就你这个死心眼读书,还真读进去了,回头还给自己闹得两面不是人。”
江芸芸笑着没说话。
“大概是我见过一个很好的社会,至少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满足基本的生活。”
黎循传质疑:“你在那里见过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不会又蒙我吧。”
江芸芸站在门口的台阶下,叹气说道:“梦里吧,许是那场梦养成了我见不得人受苦的脾气。”
黎循传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道:“那真是一个好梦,希望我也能梦一次。”
江芸芸眯眼笑了笑。
黎循传看着她的笑,突然回过神来:“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江芸芸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什么坏不坏主意,我江小芸清清白白的。”
黎循传一听这话就心惊肉跳,眼皮子抽了抽:“不行,我一听这话就有点头疼。”
紧闭的大门打开,乐山在里面就听到说话的动静,忍不住悄悄打开一条缝看着,结果一眼就看到站在大雨中说话的两人:“好端端站在门口做什么啊,快进来,夏雨也寒,别冻了身子。”
两个落汤鸡一回来,院子就彻底热闹了。
“我还没问你,幺儿哪里去了?回来都好几天了也不见人影。”混乱间,黎循传随口问道。
江芸芸打趣着:“你总算是想起有个人少了啊。”
黎循传哼哼唧唧了一声:“幺儿也太粘人了,你也太溺爱了,我这不是好久没见他江芸江芸的喊了嘛。”
“他回家了,他爹把他叫回去了。”江芸芸换了衣服,散了头发,捧着热茶说道,“琼山县的时候就走了。”
黎循传捧着热茶,惊呆了。
“你,你看上去怎么不伤心?”他好一会儿才问道。
江芸芸坐在屋檐下发呆,也跟着沉默了,只片刻后眨了眨眼睛,这才继续说道:“当时太忙了,来不及伤心,后来有空了,又觉得离开倒也不是坏事,就像你说的……”
“我也管教不了他,我总担心把他教坏了,回头不好交代。”
大雨缓缓停了下来,小院有一滩又一滩的水,谁家的小狗汪汪叫着,打破了夏夜的沉默。
“回去也好,跟着我到处跑也太辛苦了。”她把最后一口茶喝完后笑说着。
黎循传故意大声叹气:“听听,果然是娇惯。”
“芸哥儿以后要是有了小孩,想来和养他和养幺儿一样,宠溺得很。”诚勇打趣着。
“可真别说。”乐山跟着插嘴,“幺儿爱吃甜的,芸哥儿每次经过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