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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柳烟黛到了司内,才刚点卯,就接了一桩新案子。
说是长安城远郊一处村庄里娶了一家新媳妇,结果新媳妇上了门,这一家人就都变的不大对劲,许久不出来与人言谈。
冬日村儿里的那些田地都没活儿要干,一群村民都是在村口大堂里饮饮酒、去村尾祠堂拜一拜,男的凑在一起做做赌,女的一起说说话,还会有不少出去做工、做买卖的人回来拜年,基本上年底是一整年中最热闹的一段时日,家家户户都敞着门出来说话的。
但是这一户人家连着两日多都没人来出门,别说去村口河边儿上挑水了,连做饭的炊烟都瞧不见,有担心他们家的邻居一推门去问,便瞧见这家里的老婆婆大着肚子坐在灶台前吃东西,邻居来问是怎么回事,老婆婆也不说话,就坐着吃。
邻居凑上前来一看,发现这老婆婆啃得是生鸡,嘴里都是鸡毛和鲜血。
那邻居被吓得跑出去,跟村正言明,村正听的透心凉,根本就没敢进去,村正可是听说过各种阴阳怪事的,他哪里敢招惹?当夜安排了人将这院子看守住,别闹出什么动静来,又匆忙出村,告到了缉蛊司这里头。
按理来说,接了这一状,缉蛊司要马上出队去此处查看,但司里其他人都没人愿意接。
长安之中百户为里、五里为乡,在邑居者为坊,在田野间则为村,这一处村落依山傍水,冬日间是货郎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偏远的厉害,一来一回起码五日起,这种偏远地方的活儿,基本都是一些佃户,这种下等贱民没有多少银钱油水可捞,功绩也就小小一笔,而且眼下临近新岁,谁都想在府里陪陪孩子,所以这活儿推来推去,就推到了柳烟黛身上。
柳烟黛比之这群老油条来,还多了几分炽勇赤城,同僚惦记功绩,惦记旁人给的孝敬,但柳烟黛是真惦记这一户人家,所以她不曾随意点个小旗去跑一趟,而是亲自带着两位小旗,二十个缉蛊力士去了一趟。
二十个缉蛊力士是纯出体力活的人,他们手里也没有蛊,只是会些拳脚,两位缉蛊小旗手里倒是各有一个,只是都是缉蛊司里派发的“探查蛊”,是一种能探查到四周有蛊的一种小虫子,也没什么攻击性。
真要提能用上蛊做点事儿的,只有柳烟黛一个。
这一波人从长安连夜出发,直奔这一处村庄而去。
这村子名曰“玉兰村”,名字好听,但地方实在是偏僻,在深山老林中,一群人跟着村正爬山过水。
柳烟黛前脚刚出长安,后脚这消息就送到了宫里去。
兴元帝当时正在宫里、太极殿中看奏折。
大陈事儿不少,比如国库空虚,户部没钱,比如某地又遭了天灾,粮食税上不来就算了,户部还得出钱,可户部没钱。
没钱这件事儿,就算是皇帝老子也没办法。
有人谋反还能抄家灭门,手里没钱是怎么都变不出来的,就是没钱啊!
兴元帝盯着手里的奏折看了许久,正琢磨着要不要开跟四周的邻国贸易,广开商路挣点钱时,金銮殿外有太监行进来,在他耳边禀了柳烟黛外出去办任务的事。
兴元帝面色微冷。
柳烟黛进缉蛊司之前,便说过,不允许兴元帝去干涉她在司里的事情,兴元帝也不敢去违背她的意思,所以真的不曾安排什么人手去干涉她的行动,只是暗暗盯着些。
以前柳烟黛接活儿,接的都是长安里面各个坊市的,没有出城门,就算是再忙,当夜也能回坊中歇息,但是放到城外可就不同了。
长安城外,虽然比不得南疆那样处处险峻多虫,但是偏远地方也是杳无人烟的,一想到柳烟黛要跟着一群男人在外面度过几日,兴元帝就觉得心口发紧,恨得牙齿发痒。
这怎么行?
这怎么行?
这怎么行啊!
兴元帝踌躇许久,没敢直接开口叫人回来,而是站起身来道:“收拾收拾,朕也过去一趟。”
想了想,兴元帝又补了一句:“明处少带几个人。”
他要是带了很多人,柳烟黛瞧见又要生气,觉得他大张旗鼓的过来,耽误她办公,又怕旁人见了他,就觉得她是借了他的势。
若是旁人,巴不得借着他的东风扶摇直上,最后一年上千户,两年干上缉蛊司指挥使,但柳烟黛她底线太高,不愿意用这种“走后门”的方式上去,兴元帝只能退让一些,用她的方式来出现。
他爱她的天真坚韧纯善,就得接受她的底线。
所以兴元帝临时处理了朝政后,偷偷去找了柳烟黛。
他们的目标都是一处,长安一处偏远大山附近中的一户村子,玉兰村。
——
玉兰村里有六十户人家,一家六七口人,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姓刘,算下来大概三百六十多口,村子里就这么多人,自然是个个儿都互相熟识,彼此间有什么消息各家也都知道。
最近,玉兰村就有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来。
村里面一户姓刘的人家娶了妻。
娶妻本来是好事儿,但是这户人家娶妻的消息却让村子里的人议论纷纷。
因为这户人家的儿子生来便有病,两条腿走动不得,是个瘫子,瘫子连下床榻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做活儿呢?男子不能做活儿,那就是废人一个,嫁过去别说生育子嗣了,吃饭都吃不上啊!自然没人愿意嫁。
这户人家也愁啊,没女人嫁给他们儿子,他们家就绝户了啊!所以这老刘家想方设法,从外面买回来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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