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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孩子。

  这孩子于她而言,更像是痛苦和不甘的见证,且深深缚住了她。

  妙静很早就同她说过,裴夫人曾在山寺里断发出家。后来在建康,崔氏的家主又说是裴璋的父亲逼疯了冯荑。

  过往种种所见所闻,不知不觉间,就仿佛推着她站到了春冰之上。且阮窈足下的冰块并不大,所以她寸步难移。可她透过这块冰,分明窥见了极大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裴璋此人,远不如外人看起来那般白璧无瑕。

  他的父母也并非是正常的夫妻,他父亲既然能对妻子如此,也不难想见对待儿子的方式。

  也兴许是因为这样,裴璋才显得有些缺乏感情,行事也格外强硬。

  可人非木石,七情六欲贪嗔痴,都是自出生起便要伴随人一生的东西。他似乎缺失情爱带给人的恩慈之心,却又并非真的无情无欲。

  她的神魂不由愈发飘散开,忍不住胡思乱想。

  倘若……他从始至终都不曾强迫她、轻薄她,自己又会否也喜爱他?

  阮窈在床榻上翻来翻去,心绪乱如麻。

  可最终她还是缓缓睁开眼,眸子里只剩一片清明。

  说到底,这些都是他的因果,他的业力,是他自身应当跨过去的东西,又哪里轮得到自己来大言不惭地怜悯他。

  在这乱世之中,他早早失去了母亲,可她也失去了阿爹和阿兄,不是吗?

  虽说人的痛苦无法度量,更不能做比较,可相比起来重权在握、锦衣玉食的裴大公子,阮窈还是觉着,她自己才比较可怜。

  她不能忘了自己姓甚名甚,不能忘了阿娘,更不能忘了齐慎的枉死。

  第59章 是极好看的人,可惜却不是个好人

  连日车马劳顿,阮窈本也不会去等裴璋回,而是早早就歇下了。

  约莫是因着又回到这片故地,她辗转入睡,夜深却忽梦起少年之事。

  阮窈睡得不算沉,被身旁的人揽进怀里的时候,纵使那人动作十分轻柔,她却仍是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梦中模模糊糊的一切便如浸过水的墨画,晕染、消散。

  而她在梦寐中,似是呢喃了句什么,原本抱住她的那双手臂,也瞬时收紧了几分。

  梦也不分明……又何必催教梦醒。

  实则她已经很少想起谢应星,总归他已另娶他人,而自己也绝不会沉湎于过去。

  只是梦并不为她的心智所控,也许二人本该有着更深厚的缘分,如今虽然断绝了,却通过梦境再一次流泻出来。

  睡眼惺忪之中,阮窈很快又跌入另一个梦。

  不同于刚才的模糊,这一次,肌肤与口鼻的触觉都无比真切。直至她连腿都被抵开,才猛地睁开眼,彻底清醒了过来。

  “我不要……”她嗓音还带着初醒的含混,这几个字也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

  二人目光相接,裴璋眸底黝黯不明,一双眼珠好似蒙着层水色,又像是燃着暗火。

  他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唇贴着她的耳畔,嗓音微微哑着。

  “方才……可是做梦了?”

  阮窈努力克制住愈发凌乱的呼吸,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

  “没、没有。”她咬紧了下唇,忍下几乎快要溢出口的喘息,低声否认了。

  他顿了一顿,手下却更不依不饶了,似是一条灵动的游鱼,千方百计地挑动着她。

  “大半夜你发什么疯……”阮窈眼尾浸出水光,连说话的声音都走了调。

  她发丝全被他揽在臂膀里,乱蓬蓬的一团。又见裴璋丝毫不理睬自己,她伸腿就要去踢他,嘴里含含糊糊骂了他两句。

  而他却不与她多分辩,反倒抵得更深。

  翌日睡醒,枕旁哪里还有人。

  阮窈不禁觉着,他像是个趁夜来吸人阳气的精魅,日头一出,人便不见了。

  裴璋本就身子不好,还每日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早,这般操劳下来,寿数少说也要比常人短个五年。

  她起身后,直至用完早膳好一会儿,往常的避子汤药仍未被端上来。

  “琼琚,莫要忘了药。”阮窈也没有什么羞赧的,直截了当便去催身边的侍女。

  “汤药……被公子叫停了。”琼琚为难道。

  阮窈气不打一处来,面色瞬间就阴沉沉的。

  此事他们不是达成过共识吗?裴璋如今真是愈发小人了,出尔反尔,连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都不认。

  她想去寻他,却被告知他又进了宫,这会儿根本就不在九曲斋。

  阮窈怒气冲冲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决意睡前要寻些重物将门给堵上。

  可很快她又觉着,此人如今怕是翻窗户也全无所谓,实在是半点礼义廉耻都不讲了。

  *

  裴璋回九曲斋之后,听侍者在一旁禀报白日里的事。

  这回离开洛阳太久,事务堆积如山,只令他感到心神有些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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