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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似是忧愁,又似是关切,眸底深处,更含了一丝惧怕之意。

  她什么也不知晓,却显然是被他给吓到了。

  裴璋心中莫名有几丝躁动,更有轻微的痒意,由心尖上蔓延至四肢百骸,无法被阻截,更无法轻而易举消融。

  他试图做些什么,以遏制这种令自己感到杂乱无章的心绪。

  于是他抬起手,用手指缓缓描绘着她嘴唇的轮廓,一遍遍地细细摩挲。

  指尖的触感丰盈而润泽,似是春日里的某种花瓣。

  “窈娘,”裴璋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嗓音听上去,像是某种低哑的诱引。

  “……可以吗?”

  阮窈听清了他的话,呼吸顿时变得急促,手指把自己的掌心都掐得生疼。

  第55章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她的面颊腾的迅速蹿红。

  可她不能说可以,也无法说不可以。

  见阮窈不吭声,裴璋甚至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下意识地,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只能配合地贴上去,双唇相触的时候,他的气息有几分凉,令她不由地想朝后缩,却又忍住了。

  阮窈硬着头皮,回忆着往日他亲吻自己的模样,可由她做来,总显得得分外笨拙、生疏。

  裴璋便微微退开了些许,似是想了想。

  “并非是如此。”他嗓音低低的,却含有十足的耐心:“……舌尖。”

  阮窈敢怒不敢言,只得强忍住羞愤,柔软的舌尖朝他的唇瓣探过去,继而滑入他的口中。

  黑暗之中,彼此气息吞吐,发丝也绕了又绕,渐而牵缠难分。

  她几近像被他抱到了一叶小舟上,海上狂风骤雨,她只能紧紧抓住他,或是就此随波逐流。

  阮窈咬住唇,竭力不去发出声音。

  然而他的呼吸越来越乱,继而伸手按在她的腰上,薄唇含住了她的耳垂。

  她不禁难耐地张开嘴呼吸,终是忍不住轻哼出声。

  听闻她的低吟,裴璋陡然变得有几分粗狂。

  阮窈愈发难忍,被他的力道抵得脑袋都在床沿上轻磕了一下,更是羞恼万分,下意识便想去推他。

  他却有些歉然地抬手,以手掌护住她的后脑:“痛吗?”

  原本清冷的嗓音带着些暗哑,她蹙眉,再睁开眼时,仰起的细颈恰好令彼此四目而视。

  裴璋眸中泛着水光,幽黑的眼湿漉漉地看着她,染上了情/欲,眼梢也晕着抹薄红。

  暧昧*蔓延开来,继而将二人紧紧缠住。

  阮窈不想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闭上了眼。

  雨下了一整夜。

  而这一晚,他脑中却并未再不断闪回某些幼时的零碎梦魇。

  即使只是轻拥着这具温热的玲珑身躯,也令他胸口生出一种莫名的饱胀感,然后荡向四肢百骸。

  她曾为他带来过许多烦愁,甚至是耻辱、不屑。种种觉知,难以忘却,即便是到了这一刻,也不能说是全然释怀。

  可她越是不甘愿、脊骨越硬,他反而愈想占有她。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即使阮窈今夜未曾再对他竖起尖刺,已然足够乖顺,可他也并不觉得餍足,仍觉不够。

  这份贪恋不曾减少,且她理应予他更多,再也不能往回抽一分一毫。

  情/欲或许不是罪,却是真切的洪水猛兽,万般欲念,此时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而上。若要说他全无苦恼,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可这一夜的愉悦……总归不是作伪。

  裴璋抚着她的发尾,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

  阮窈次日睡至很晚,窗外已然雨过天晴。

  她迷茫地睁着眼,没有起身,而是一时弄不明白今夕何夕,自己究竟身在哪里。

  昨夜的梦过于凌乱,她似乎快到天明才睡过去,此时身旁早已经没有人了。

  有侍女等在外间,听闻响动之后才进来服侍阮窈更衣洗漱。

  对于她一夜之间忽然出现在公子卧房的这件事,侍女并未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仍是一副温驯模样。

  阮窈神思却萎靡得很,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自己费尽全力扑腾了这样久,最终不还是落在他的掌中了吗?既然早知如此,又何必要吃些本不该吃的苦头呢?

  她几乎是有些麻木地想着。

  这更像是某种被逼无奈的自欺,连日所受的苦难驱使着她,让她避凶趋吉,甚至生出某种屈辱的屈服感。

  阮窈想着想着,一声不吭地咬紧下唇,又重重甩了甩脑袋。

  不对。

  最为可恨的人,分明就是裴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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