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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问了句。

  听见她的话,霍逸似是下意识便想要走过来,然而却又停住了。

  他笑了笑,眉间那抹隐约的凌厉便淡去了些:“并非是我的血。不过我身上这会儿难闻得很,待洗漱更衣后再来寻你。”

  阮窈知晓他必定是有话要问自己,于是点了点头。

  *

  到了夜里,阮窈早早就点了灯。

  她总觉着雁门连灯烛都与洛阳的不同,纵使燃着,光亮却也昏沉沉的。

  桌案上摆着一摞医书,她这会儿却不想看下去了,坐在椅子上揉眼睛。

  叩门声响起的时候,她眼下还含着打哈欠带出的湿意。听见霍逸的声音,阮窈便出声让他进来。

  然而他推开门,却并不急着走近,只是双手抱臂,倚在门廊下看她。一双黑玉般的眼十分专注,一刻也不曾转开。

  阮窈眨了眨眼,疑惑地问:“你在看什么?”

  烛光昏黄而幽暗,覆在她身上,就像是蒙了层轻纱,更显得身影窈窕。

  霍逸又看了一会儿,才笑道:“看你——”

  他言简意赅,这才放下手臂大步走进来,自行在她对面坐下。

  “我总觉得你出现在这儿像是一场梦。”他盯着她,思忖了一会儿:“雁门离洛阳山长水远,要过来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是洛阳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问至此处,他眉目便沉凝了几分。

  阮窈见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她和裴璋的事有损女子清誉,即使是阿兄,也不会随意对任何一人透露。

  事已至此,她为了逃出来,根本没有在裴璋那儿为自己留后路。眼下既然受着眼前人的庇护,这些秘密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然而话虽如此,可阮窈细细回想当初的诸多往事,竟不知道应当从何处讲起。回忆的越多,她心中就越是五味杂陈。

  上天就像是在有意耍笑她……她当初想尽法子从霍逸身边逃去寻裴璋,如今竟又反过来了。好在有阿兄在身边,霍逸也总归与那个人不同,这一路的艰辛到底是值得的。

  阮窈犹豫了一会儿,指尖紧攥住衣袖,低低地说道:“洛阳没有发生什么事,是我不能待在洛阳了……”

  霍逸眉心渐渐皱起,嗓音低沉。

  “是裴璋?”

  第76章 “世子的心意重比千金,我愿意相信。”

  “他锁着我……不许我出去,连阿娘都不让我见。我寻了法子想跑,结果又被裴琪抓了回去,还险些被他们杀了……”

  这些事隔得日子也不算太久,可阮窈回忆起来仍是一阵恍惚,止不住地想要蹙眉,声音也随之越来越低。

  霍逸眸色倏紧,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凝固。他眼里满是愕然,动了动唇,才问她:“……这是为何?”

  “我的身世,世子如今也都知道了。”阮窈幽幽地说道:“我那时想要寻一处安身之所,再依靠着他去想法子找我的族人。”

  她说得还算委婉,可霍逸立刻便懂了。他眉头却皱得更紧,眼底闪过浓浓的不解:“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不直接同我说?”

  她有些委屈地望着他,道:“世子一直抓我,又非让我做妾不可。我那时候瞧上去,只觉得你比他要凶……”

  “如今又不这么觉着了?”他挑了挑眉,眼底眸光微转,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阮窈莫名有些心虚了,转开眼不与他对视。

  “他那时为了你,竟让手下的人动手用箭,我便觉得古怪。”霍逸眸色极深,缓缓说道:“然而他会做到这个地步,却是我不曾料到的。想来……你对他的戏耍,不比当初对我要少。”

  她咬紧下唇,下意识绞着自己的头发,又不小心刮到了手指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顿时更是烦躁,却又无法去否认。

  “后悔吗?”霍逸忽地问了句。

  阮窈原以为他所问的,是许久前的事。可他目光却落在自己受了伤的手指上。

  这沿路的艰辛,若要与困在九曲斋中的那些日子相比较,兴许她当真没有办法区分究竟哪个更痛苦。**华富贵再好,倘若连性命与自由都全然身不由己,那又怎可称之为人,与鸟雀并无二样。

  “落子无悔。”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认真回答他。

  霍逸低声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在这儿安心住下吧。”

  阮窈勉强扯了个笑,但心底始终无法开怀,神色也难掩不安:“可裴璋不是什么良善君子,我已经逃过好些次,都被他用各种法子捉了回去。即便此刻离着洛阳这样远,我也没有办法安心,仍觉得他不会放过我。”

  “有我在这儿,你不必担心。雁门并非是他们裴氏的地盘,且他身子不好,很快怕是连自己也顾不上了。”

  霍逸眼神微暗,也不知在想什么,话语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意味。

  想到裴璋的腿,阮窈迟疑着,点了点头。

  “这些医书……”他起身的时候,扫了一眼桌案:“你若想看,白天看便是。夜里昏暗,不怕熬坏了眼睛吗?”

  “多谢世子。”

  见他要走,阮窈也站起身,望着他走出去了,正要合上门,却又被霍逸用手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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