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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璋看了一眼等在外头的两名医士,转而摸了摸她的头发:“去吧。”

  “只是莫要走得太远,若是想我了,便回来寻我。”他笑了笑,神色温和。

  阮窈记挂着自己兄长,应了一声,匆匆忙忙跟着兵士离开了。

  第95章 并非是爱,也并非是恨

  阮淮伤得不轻,那时卧病在床,只能留在营地里。后来知晓裴璋带着人手去寻阮窈,他恢复一些后又四处打听,才与徐医师一同来寻她。

  二人各自经历一番磨难,好在都没出什么大事。

  阮淮从前厌憎裴璋,然而如今说起来,至少没有再一上来就骂他。

  “明知是陷阱,且兵马也无法带走,他还是按信上所说的位置连夜去寻你。”阮淮神色复杂地盯着阮窈:“何启阴错阳差死在了霍世子手里,而裴璋因为你以身涉险的事也到底瞒不住,这平叛的军功多半是要拱手让人了。”

  阮窈沉默了一会儿,忽地问了句:“世子可知道这件事吗?”

  阮淮颔首,如实道:“世子也万分焦心,战前仍在找人四处搜寻。只是那时军情告急,他必须要领兵去解肃州之困,抽不出手来。”

  阮窈缓缓点了点头,这道理她自是明白的。

  当初霍逸带她骑马出城,连与农夫谈起耕种之事都是十分熟稔。他比任何人都更为渴望结束战乱,边关百姓才可安居乐业。

  “世子是最为关心战事和民生的人,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肃州城破……”

  也只有像裴璋这样的疯子,才会为了留住她,亲手将匕首放入她掌中。也只有他,才会在大战前夕不顾性命,背离军队来救她。

  提及到战事,阮淮皱紧了眉:“肃州之围虽解……盛乐却是难办了。长平王重伤卧病,手下兵马折损也不少,如今竟是原本平叛的大军在城外牵制胡人。”

  阮窈也听说了敌军意欲攻打盛乐的事,只好安慰他道:“阿兄不必过于忧心,世子想来很快就会带兵回盛乐驰援。且胡人数月来败仗不少,气焰早不似从前那般嚣张,未必敢轻举妄动。”

  他神色凝重地点头:“但愿如此。”

  *

  营帐内,裴璋神色平静,缓缓将绒毯重又搭在双腿上。

  多罗摩沉着脸收回手,胡人汉语说得不好,咬字生硬,可任谁也能听出他的没好气:“没得救了,等死……”

  话音未落,重云一言不发抽出佩剑,多罗摩只听耳边嗡的一声响,惊吓之下险些咬破舌头。

  “照实说便是。”

  重云听见裴璋发话,才冷着脸松开剑。

  多罗摩愤愤然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这毒没药,寻常人撑不到三年。你这六年用各种法子吊着命,可气神早是耗尽了,神仙也难救。”

  “有解药则另说。不过……”多罗摩冷笑,“七年前那一战,高定城池几乎被你们那位长平王捣毁,药方自此绝迹,杀了我我也变不出。”

  他被带下去之后,重风慢慢在榻前蹲下,还未开口,眼睛已是有点红了。

  “这胡人的话真假难辨,可不论如何,公子应当回到洛阳去。北地过于冷寒,不适宜养病,且回了洛阳,总还能找着未曾请过的良医……

  亲耳听闻医士对自身不久于世的判词,于裴璋而言,并非是头一回了。他示意重云起身,却没有应答他的话,而是若有所思地望向帐帘之外。

  已是小雪时节,今岁却迟迟未落雪。如今再想要回洛阳,时间也早是不够了。

  “我不会回去。”裴璋低垂下眸,因着消瘦,下颌的棱角也愈发分明了。

  贯来的风雅随之消减,且唇边毫无笑意,清隽的眉眼便透出几分凌厉之色。

  相较于留在此处,回洛阳才当真是安然等死。然而此回只能以命相搏,是输是赢,他也不得不仰仗着天意。

  裴璋不顾自己身边脸色苍白的两个侍卫,而是留下徐医师在帐中。

  他沉默了许久,徐医师越发忐忑,手心已然湿透了,才听见他缓声道:“可有何种汤药,一旦咽下,便会使人尽可能不痛苦地快速毙命?”

  裴璋往日出言,总是简明的,并不容人质疑。如今语气温文,竟是带了几分少见的犹豫,似是有何心事,正犹疑不决。

  徐医师心里一惊,几乎以为裴璋是要自戕,猛地仰起头看他。

  榻旁帐幔的暗影投下,恰落于他眉眼间,像是覆了一层阴云。

  被他目光锁住,徐医师忽然又感到几分不寒而栗,不敢再多言,而是深吸口气,低声道:“禀公子……卫胡边境生有一种草,名唤落回,效用便是如此。”

  裴璋漆黑的眼望着他,也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道:“是吗……”

  *

  叛军一事平息之后,裴璋便很少再出现于人前了。

  军队有条不紊地向盛乐进发,除去某些必须由他裁断的军务,剩下的时间,阮窈哪怕只是一刻不在,他也要打发了人来寻她。

  阮淮同样在军中,阮窈时常会去同阿兄待在一处,然后就会见着裴璋的人也跟过来,像木头桩子般杵着等,却也不敢出声催问什么,就眼巴巴瞧着她。

  阮淮见此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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