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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轻问:“会后悔吗?”
宁轻衣:“……”她心想着,在这时候提这样的话题可真是扫兴,但能怎么办呢?她能一脚把裴琢玉踹下床吗?只能理解包容她的不安和彷徨。
将那句近乎诘问的“那你呢”咽了回去,宁轻衣抱着裴琢玉,柔声说:“不会。”
裴琢玉吐了一口浊气,她不是无悲无喜的菩萨心,要不然春梦自何方来?宁轻衣真诚的两个字让她的心安稳了,不必将话题再展开,也不用再去挖掘过去的痛苦,反正你知我知就足够了。唇重新贴了上去,两颗怦怦跳动的心,在交融中节奏几乎同步。
翌日两人都起得有些晚。
宁轻衣在公主,府上没人能管到她的头上。
至于裴琢玉——
在抛去了过去后,哪里还用守什么规矩,何止能睡到日上三竿,甚至能白日安眠,不管外头的天和地。
两人很是自在地躺着,醒来也依偎在一起。
日光很足,宁轻衣盯着裴琢玉看,越看越觉得她无可挑剔,清凌凌的,让人忘怀不快的事。
“有哪不妥当么?”裴琢玉贴着宁轻衣问。
宁轻衣慵懒地觑了她一眼,浑身不大能提起劲。她不说话,抱着裴琢玉不住地撩拨她,裴琢玉无奈地抓住了宁轻衣的手,轻声道:“殿下,别闹。”
宁轻衣眼神撩人:“我倒是觉得浑身舒爽。”
自身到心都舒展开了,不用独自咽下漫天的孤寂和苦楚。
裴琢玉面色绯红,无言以对。
总之就是不依宁轻衣。
宁轻衣轻哼一声,也没再闹她。抓着人凑到唇角亲了亲,说:“再陪我躺会儿。”
裴琢玉抿唇笑了笑,说“好”。
午后。
颜真言来谈昭文寺的事,本朝的僧尼、道观的属籍都在鸿胪寺,理论上也要受到鸿胪寺的官制,改寺观为学馆的事,有可能招来朝臣的非议。
“昭文寺仍在,以昭文寺的名义立学馆,也戴昭文寺之名。至于鸿胪寺那边,不必忧心。”宁轻衣道。寺中本来就做慈善事,抚养孤儿、收敛流离失所的人,寺中开设学馆,教养孤女,还不用朝廷掏钱,圣人哪里会拒绝。
不过宁轻衣还是得拿一个合适的理由出来。
于是,在几日后,她恰到好处地病上了一场。
尚药局照例来了医官,是时常给皇后诊断的奉御。
宁轻衣也没用药物来摧残自己,奉御带回去的话足以取信于人。
设学馆行善祈福之事,圣人果真同意了,朝臣们也不好置喙。
说到底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也不需要朝廷出钱,于民间更是有益。提上一句不妥当,可能就一个罪名甩下来,说他们想让清河公主死。
宁轻衣这一“病”,引来些许探视的人。
宁轻衣挑着见了几个,接着便闭门谢客,不希望旁人再上门扰乱了。
清河公主府的动态,很多人都关注着,何止是她的姊妹兄弟在嘀咕,就连镇远侯府中,也掀起了一点风波。
裴仕林在去官宦子弟中,一直是不起眼的存在,可近来赵守信频频邀请他喝酒、打马球,裴仕林也便跟他熟悉起来,这来来往往的,从赵守信的口中知道他的意向,回到府上就跟裴光禄说了。
“阿耶,赵国公府上有意同我们家结亲。”裴仕林道。
他说话的时候王照也在,听得满头雾水。赵国公府上跟他们结亲?赵家和裴家都没待字闺中的女儿,结哪门子的亲?不只是王照疑惑,向来拎不清的裴光禄也瞪着裴仕林,恼怒道:“胡说什么呢?”
裴仕林道:“他瞧上了裴琢玉。”他皱着眉头,也很是不理解,“裴琢玉膝下都有个女儿呢,甚至不知道前夫是谁?赵国公府上同意裴琢玉进门吗?”
王照一听,如晴天霹雳打了下去,她瞪圆了眼睛看裴仕林,很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怒气冲冲地看着长子,拔高声音道:“怎么说话的?”
裴仕林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又继续说:“咱们要怎么做?”
裴光禄若有所思道:“赵国公是秦王的母族……”他原本想着清河公主府能给他点反馈,但他没有往上爬,裴仕林也没能捞到一官半职,唯一的好处就是那些朝臣看在清河公主的面上愿意跟他们往来了。这“送女”给清河公主终究不是个事儿啊,况且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清河公主病重,如果这位殿下病倒了,那旁人还会给侯府面子吗?倒不如顺势搭上秦王那条船。
裴光禄不说话,但王照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被这窝囊的父子俩气得不轻,心中一片拔凉。她眼神闪了闪,没说什么劝阻的话,只是道:“这事儿你们不用管,改日我去赵国公府上探探口风。”
裴光禄一听王照愿意包揽,自然是喜不自禁,连连说“好”。
回到屋中的王照,越想越觉得愤怒。她拼尽全力想保住裴家,想将裴仕林带上一条坦途,哪想变成这模样?人要堕落当真是容易。当年裴光禄没有跟她商议,做出告发裴光卿和太子谋反事来,府上是飞黄腾达了,可终究令人耻笑,连累得全家人都抬不起头来,连想回乡里都不成。现在裴光禄又打主意靠向秦王……分明是要将他们全家害死啊。
如果要保命的话,不能任由这父子俩作着。
但好言劝慰,裴光禄只能听一时。
许久后,王照眼神沉冷,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