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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轻衣莞尔一笑。
她其实想听的不是祝愿。
想听裴琢玉说“一直陪你走下去”,可以前的驸马不会说,现在的裴琢玉也不会。
只能寄希望于未来,等她愿意与自己并肩。
但这未来也不是凭空就得来的,宁轻衣还得努力。
当初心意契合的人都能跑了,何况是眼下还懵懂着的人呢?
宁轻衣想着,又叹了一口气。
她似乎已经确定当年是裴琢玉骗她的,说好了回来却一走了之。
心还是会有一点疼,但总归不是让人彻夜难眠的钻心刺骨了。所以当心上人一直在眼前时,她真的可以去释怀。
“怎么了?”听到叹气的裴琢玉还以为自己哪里说得不对。
“琢玉,你过来。”宁轻衣眨了眨眼,声音轻柔。
都同榻而眠了,并肩坐在榻上算什么?再说了,裴琢玉自从入府后,就没记住什么规矩。一听宁轻衣的话,她就很自觉地靠过去了。然后温热的触感就那么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纤细的手指拂动着,她的眼前出现了重重的虚影。神思恍惚起来,心脏又开始咚咚地擂鼓。
那些努力不想起来的事情其实没那么容易过去,只是缺乏一个契机将它们牵引上来。
而宁轻衣点在她脸上的手指,就是个让人重新心思慌乱的契机。
裴琢玉唉了一声,不自觉地往后仰。
宁轻衣见好就收,只是很快地从一旁的小几上取来一枚玉佩,替裴琢玉挂在腰上。
她轻轻地拍了拍手,也没解释,只是噙着笑,双眸一瞬不移。
裴琢玉在公主府上什么都不缺,玉这种东西更是不稀罕。妆奁上她要找什么样的玉都有,但宁轻衣亲手挂上的,还是让她低头看了又看。
宁轻衣笑盈盈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裴琢玉眨眼,知道这句诗是“琢玉”二字的由来。
除了“琢玉”,绿猗院这个名字也是出自《淇奥》。
而这一切……都跟驸马有关!
一道思绪如电光石火窜上,裴琢玉的心霎时间凉了下来,唇角的笑容也敛起几分。
新雕琢的玉,还是驸马的旧物?
“怎么了?”宁轻衣察觉到裴琢玉情绪变化。
裴琢玉低着头,指尖抚摸着温润的玉,轻声道:“其实已经有很多玉饰了。”
宁轻衣道:“那些都是尘封的旧物,这是我让匠人新雕琢的。”
裴琢玉唇角一扬,低落的情绪好上些许。她对上宁轻衣的视线,不知怎么心弦一颤,开始得寸进尺:“绿猗院中竹子太多,清寂确实是清寂,只是阳光不大好。”偌大的院子,晒太阳的地方多得是,哪会一直在竹荫下?
宁轻衣记得先前听人提过一次,裴琢玉不喜欢绿猗院的翠竹,可后来她住了下去,也没多说什么,就那样算了。
既然要抛去过往,一切从新,那让她心中怫然不悦的竹子,的确也没必要留。想了想,宁轻衣道:“那都移栽别处吧,你想种些什么?要开辟药田么?”
太干脆了,裴琢玉反倒是无话了。
竹子长势极好,因为她心中一点变扭大动干戈,也不大好。
裴琢玉抿着唇角,在心中长吁短叹。
怎么就这样忸怩呢?
宁轻衣见裴琢玉不说话,只低着头玩腰间的玉。她不明所以,暗叹一口气,抬起手抚着裴琢玉的下巴,轻轻一抬,迫使她视线与自己碰触。她唔一声,说:“琢玉是觉得麻烦吗?”
裴琢玉将下巴抬了抬,半挣开宁轻衣的手,她道:“我只是寄——”
不管是寄人篱下还是什么,宁轻衣都不想听。原本还没挪开的手顺势掩住了裴琢玉的唇,制止了她的话语。宁轻衣跪坐在榻上,一只手压在身侧,另一只手掩着裴琢玉,身体朝着裴琢玉倾去。她说:“那这样吧,你搬到若水院来,与我同住。”
裴琢玉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怎么发展到这地步。看着近在咫尺的宁轻衣,有点想顺势倒下了,可一点理智作祟,让她垂死挣扎似的说出一句话:“这样不好吧?”
可不好在哪里呢?没等宁轻衣问,裴琢玉自己心中的声音就开始回荡了。
宁轻衣不答话,似是沉思。
裴琢玉莫名紧张起来,尤其是她快要被心里话说服后。
难道挑了个头没有尾巴,就那样轻飘飘地结束话题?然后默契地当作无事发生?
这才是常态不是吗?
“哪里不合适呢?”在裴琢玉忐忑不安时,宁轻衣问,“琢玉要替我调养,那该就近不是么?”
要不是怕吓着她,早在入府那天,便教她来与自己同住。
“琢玉,你行还是不行呢?”宁轻衣又往前倾了倾。
芙蓉面照眼来,裴琢玉哪还维持得住端正的坐姿。单手撑着小榻,另一只手又去揽宁轻衣。
心脏早就如擂鼓了,都怕要将脆弱的鼓面给擂破了。面色绯红,担忧靠得太近,可臂弯紧绷着,稍稍一动便是将她拢入怀。
“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