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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钟,很快又嬉皮笑脸地笑出声:“嘻嘻。”

  徐纠发出这样的声音, 下一秒就被徐熠程捏着下巴强行把声音堵回去。

  这个时候, 广播声响, 宣告新的一天开始。

  墙上挂着的电视机突然地打开,先是雪花屏,然后逐步变成模糊的字体与画面, 声音也被腐蚀得断断续续。

  它在宣读日期, 播报医院内部公告与新闻。

  该去食堂报道了。

  徐纠坐在床边, 由着徐熠程帮他穿衣穿鞋,揉揉头发整理发型。

  接着, 徐熠程主动牵住徐纠的手, 领着他往外走。

  徐纠别扭地想把手抽回来,毕竟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他们两个纠纠缠缠又纠缠不清, 还有其他人存在。

  徐熠程不许,紧紧攥着。

  徐熠程身着白大褂,胸口别着一枚镀金的名牌。

  徐纠忽然发问:“你喜欢我叫你什么?曹卫东还是徐熠程?”

  “你呢?”徐熠程把问题问回去。

  “徐熠程吧!这样我好像就有家人了。”

  徐纠擅自做了决定。

  “好。”

  于是男人白大褂上标着的名牌姓名, 从曹卫东更改为徐熠程。

  徐纠想的,他全部满足。

  名字、身份,全部都以徐纠所想,量身定做。

  徐纠的视线绕过徐熠程向回字楼下看去。

  黑水已经没过二楼墙壁一多半,看着不过两天就会来到三楼。

  而视线一转,看向墙壁。

  回字楼的腐朽又一次加深,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浸在水里后又被取出时的腐烂,被水腐蚀了一遍,又遭风侵蚀。

  肉眼所见的一切都格外的糜烂,铁不是铁,钢也不是钢,仿佛一切都是被水浸泡到腐烂化脓的骨肉。

  它正如一具搁浅在岸边的鲸鱼,庞大身躯日渐软烂,从厚实肚皮下轰鸣出危险的汽笛声。

  如一枚炸弹,分不清到底什么时候会炸开。

  恶心至极。

  徐纠又往徐熠程方向靠了靠,他的白大褂是这一方黑沼里唯一干净的存在。

  食堂里只剩两个活人,他们身上也出现了程度不一的变化,红痕圈住身体各处,没有割开,但似乎也已经往肉里陷进几厘米。

  再耗下去,很快也会断裂碎裂,一并葬在回字楼的黑潮中。

  “电梯门的钥匙找到了吗?”

  “现在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

  那两个人偷偷交换信息,忌惮地看着徐纠,和徐纠身边的男人。

  “不对,徐纠活着从部门主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证明那里也可以去。”

  徐纠刚落座,那两人站起,一男一女,向外走去。

  今天食堂不是馒头,而是一碗单调的阳春面,窝了一个蛋在汤里。

  这碗素净的阳春面和馒头也没有拉开差别,寡淡的,像在咬白面一样勉强。

  但徐纠自来到精神病院起就没有吃过东西,再照他这样挑食下去,过不了多久就得饿死在这。

  徐熠程端起碗,挑起一筷子面送到徐纠嘴边。

  徐纠伸出舌头舔了舔,尝了口味道,便由着他哥喂他。

  吃一口,休息一会,又再吃一口。

  磨磨蹭蹭,但好赖吃完了。

  徐熠程夸徐纠是好孩子。

  徐纠鼻子里嗯出一口气,不算承认,也不算否认,只是被这样夸奖显得有些难为情,耳根后面偷偷红了一线。

  徐纠从位置上站起来,徐熠程去帮他放回餐盘。

  两人也就脱手了这么半分钟不到。

  徐纠已经像一枚炮弹似的,冲到那朽木怪物面前。

  徐纠抬腿就是一脚,踹得对方笨重的身躯重重地摔在地上,在地上震出一圈轰隆声。

  看它吃瘪,徐纠呵呵直笑。

  抬腿刚想再补一脚,脖子上的电流猛地收紧插进皮肉里,把徐纠的脖子当大鹅一样拧住。

  徐纠两条腿脱了力,沉重地半跪在怪物面前,但电流没有半分消减的意味,反倒愈演愈烈。

  “徐纠,道歉。”

  徐纠咬牙,恶冲冲地喊说:“我不!”

  徐纠的脸又一次扭曲成了一团,像是一个被捏得极为精美的糕点,被人从正面打了一拳一样。

  额角处突出了几条蜿蜒纵横的经脉,正随着电流的刺痛感突突地颤动,经脉几乎要冲破皮囊。

  “对不起!”

  徐纠瘫倒在地上,像溺水的人被捞上岸时,疼得浑身冷汗湿黏黏,尽全身的力气深吸一口气,再一点一点从胸膛排出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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