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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六太太余光瞥见她身后站着的一排人,心道:真是倒反天罡,一个晚辈拜见长辈带着这么多人像什么话?
不过据说徐七小姐性子和婉,定然是二房那姑奶奶怕她受了欺负才派这么多人过来撑场面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六太太心里先呸了一声。长辈立威天经地义,能叫欺负她吗?
这样一想,她心中稍安,开口寒暄道:“婶婶还记得你小的时候,雪团子一样的小人,又乖巧又安静。现在一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
徐复祯在京城出生,后来跟着父亲去洛州赴任。唯有其父亡故后回抚州下葬时,她才在抚州盘桓了半年,随后又被姑母接去了京城。
六太太这时候提起她小时候,难免令她想起自己的亡父。
徐复祯心里不痛快,取过一旁的茶盅抿了口热茶,压下了面上的不愉,转头望向六太太,问道:“大伯娘呢?”
六太太的笑一僵,道:“你大伯娘忙着呢,六婶婶接待你也是一样的。”
徐复祯“嗯”了一声,道:“那自然是一样的。我只是想问问大伯娘什么时候安排我见一下大伯父他们?还是说六婶婶可以安排?”
六太太面色古怪地笑了一下,意有所指道:“等明儿去请安自然可以见到了。府里的六姑娘、八姑娘跟你年纪差不多,你们姐妹可以先熟悉熟悉。”
她特意在“你们姐妹”上加重了咬字,又含笑道:“早知道你要回来,六姐儿高兴得不行,让人把她院子里的东厢房收拾出来了,到时候你们姐妹住一块儿,有什么事也好照应着。”
许妈妈听不下去了,这六太太摆明是欺负她们小姐呢!
她忍不住道:“六太太,徐小姐在我们侯府也是自己单独住一个院子的。没理由回了自己家反而还要住厢房吧?”
六太太早就预备了她身后的仆妇会发难,她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妈妈先别急。我们徐家原是有五房人,只是搬来东阳巷时二房已经没有人了,因此我们没留二房的屋子。七姑娘回来得匆忙,因此先叫她住六姐儿那里去。六姐儿是大太太嫡亲的女儿,大太太这是把七姑娘当亲女儿看呢!再说了,都是自己家,住正房跟住厢房有什么区别?”
许妈妈跟丙妈妈对视了一眼,俱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压抑的怒火。
这六太太实在太无耻了!虽然她们心中仍是有三分不信徐夫人会让徐小姐回来争家产,但私心的天平已经有九分倒向徐小姐了。
可她们毕竟是外人,怕说多了惹主家不悦,反而会更为难起徐小姐来。许妈妈正斟酌着怎么开口,忽
听得身旁的菱儿大声说道:
“太太,你是不是欺负我们没见识呀?你们大户人家买宅子,怎么跟我这穷苦老百姓一样数着人头买,一点儿空院子都没有?还是说你们徐家根本就没打算再添丁,所以用不上空院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除了霍巡和张弥,其他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菱儿:这种话是能对主家说的吗?
她们不知道的是,菱儿从小就在江湖学武,养成了一副直爽率性的脾气。卖身给徐复祯后,徐复祯也是把她当护卫来看,因此她是一点为人奴仆的觉悟都没有,想到什么就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
徐复祯差点要笑出声来。菱儿长这么一张好嘴,她从前怎么没发现?
六太太气得脸都红了,拿着帕子的手颤颤地指着她,怒不可遏道:“你、你这贱婢!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来人……”
眼见六太太要发难,徐复祯开口打断六太太的话,道:“六婶婶,你是不是搞错了一点?我不是以徐家七姑娘的身份回来祭祖的。我是以徐家二房的身份,代表的是我父亲、我祖父。怎么安排我的住处,应该由我跟大老爷商量才是。”
六太太吃了一惊,神色变幻不定地看着她。
一个小丫头,哪来的资格代表她爹、她祖父,跟大老爷平起平坐?谁教她说这种话?二房那个姑奶奶长兴侯夫人?
见六太太不说话,徐复祯便好整以暇地取过茶盅喝茶:这种事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落了下风。
那茶盅是明彻如冰的定窑白瓷,触手细腻温润,不是凡品。徐家就这么随意地拿出来待客,可见这样的瓷器在徐家就是寻常用具。方才一路走来,目之所见的景致也是非常典雅讲究。她跟着徐夫人理了一段日子的账,知道这些讲究背后堆砌的都是银子。
徐复祯的母亲留下的嫁妆虽不少,但徐家人肯定不是全指望着她娘的嫁妆过活。就比如说东阳巷这样的好地段,也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徐家的二老爷、三老爷和八老爷都在外出仕,他们会不会也是霍巡口中那些发民难财的官员呢?
徐复祯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瓷杯陷入了沉思。
此时六太太全然不知徐复祯的心思已飘到别处。六太太尚在揣摩是谁让徐复祯说出方才那番话,此刻定神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气定神闲地安坐不动,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六太太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是谁说她性子柔婉和顺的?看那姿态,那神情,就不像徐姑奶奶教唆的,倒像她自己做的主!
可惜她到底辈分低一头,又是个女孩,拿捏她还不简单?
六太太冷笑一声开口道:“七姑娘,二房不是你说代表就能代表的。要是你姑母说这话还有点份量,你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讲这些未免有些胡闹了。”
徐复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似乎并不意外六太太会这么说。
但她也没有顺着六太太的话,而是微微一笑,道:“六婶婶,我得提醒你一句:方才有句话你说错了。二房不是没人了,我和我姑母都姓徐呢。我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