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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徐复祯根本不管她。那休书一式写了两份,徐复祯待墨迹干涸以后,将其中一份交由五老太爷保管,另一份递予大老爷:
“大伯父,请你明日将这份休书拿到司户厅把大太太从徐家除名,这事便揭过了。另外请司户参军派一名录事过来,把我娘名下所有商铺田庄的掌柜和庄头一并叫过来,商量一下契书重迁的事宜。”
大老爷写完休书仿佛被抽干浑身所有力气,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争取,只想早点把这瘟神送走。
他颓然坐下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徐复祯的眼睛依次从徐家几房老爷的脸上掠过,道:“几位叔伯,明日辰时依然在此,我们商议一下接管嫁妆的事。”
接管嫁妆!那几房老爷眼睛又亮起来,连忙命人在席间添座,要请徐复祯同席入座。
徐复祯看着喜气洋洋的徐家几房老爷,再看看那如丧考妣的大老爷和六老爷,虽说早就知晓徐家人的凉薄品性,仍不免心中喟叹。
她摇摇头道:“令大伯父休妻实非我本意,只是当着族里这么多人的面,不得不请大伯父严惩以振族纲。出了这样的事,诸位叔伯还有心思宴饮么 ?”
那些老爷脸上的笑一僵,心里不约而同地骂道:不是她闹着要休掉大太太的吗?现在又来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真是里子面子都被她占尽了!
五老爷放下酒杯,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七侄女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徐复祯目的达成,懒得再跟他们虚与委蛇了,当下站起身道:“叔伯们自便吧,祯儿先告辞了。”
说罢,竟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前厅。
菱儿快步追了上去,急道:“小姐,六太太和她那个侄子还没收拾呢!”
徐复祯脚步不停,道:“不用收拾,留着她在大房,让大老爷天天看着,这得比杀了他还难受。”
锦英:“这就叫杀人诛心!”
徐复祯吩咐道:“菱儿,你现在去备车马。锦英跟我回松泉堂收拾东西,我们今天回乐安县租的宅子里。”
菱儿吃了一惊:“我们不是赢了吗,怎么还要走?”
徐复祯冷笑道:“这松泉堂你还敢住么?”
身后的许妈妈已经被方才的所见所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要是回去跟夫人说,小姐逼着大老爷把夫人的大嫂给休掉了,夫人指定要当她得了失心疯。
这趟跟着小姐出来,怎么就捅了那么大篓子!
回到松泉堂,徐复祯指挥着两位妈妈和锦英把箱笼收拾停当,竟是连招呼也没有跟徐家人打一声,便乘着马车扬长而去了。
回到在乐安租的宅院里,徐复祯让张弥派人盯着徐家的动向。
直到下午时分,派出去的人传信回来,大老爷的车马去了司法厅衙门,徐复祯这才放下心来。
她躺在美人榻上闭着眼睛,开始回想起今日跟徐家人的交手。
天知道她当时在家宴上有多紧张!
她没想到事情进展得那么顺利。
按她原本的预想,至少得费上好一番唇舌才能迫使大老爷交出契书。谁知道大太太送上那么大一份把柄,直接让大老爷的威信跌到了谷底,反而让她轻易地成了事。
可见多行不义必自毙。
待明日当着司户厅的人将那契书收回手中,这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徐复祯心中连日来一直紧绷着的弦骤然放松,竟就这样躺在美人榻上睡过去了。
待她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窗户的帘子都放了下来,一点儿光线都透不进来,屋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徐复祯撑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件雪兔毛斗篷。
她轻轻咳了一声,朝外头道:“锦英,要喝茶。”
榻旁的矮几上突然响起茶杯的声音。徐复祯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屋子里竟然一直有人。
“别怕,是我。”
霍巡的声音响起来。紧接着他站起身走到烛台旁,擦亮火折子点起了灯火。
火光亮起,徐复祯这才看清屋子里的情形。
霍巡方才一直坐在美人榻旁的禅椅上,一边的矮几上放了一杯斟好的茶。
徐复祯取过茶杯啜了一口清茶,这才看向霍巡:“你方才一直在这里?”
霍巡重又坐回她身旁,错眼不眨地看着她:“刚进来的。看你睡着了,就没有吵你。”
徐复祯的眼睛亮亮的,有些雀跃地问道:“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屋里只点了一盏烛火,那灯油已趋燃尽,连带着那细小火苗也摇摇曳曳,将她的容色照得不甚分明,唯有那双清亮的眼眸在幽暗的室内像闪着辰光的曜星。
霍巡抑制不住唇角的笑意,伸手抚上了她的鬓发:“祯儿很厉害。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果决善断。”
徐复祯果然笑了起来,眉眼便弯成了一泓新月。
她轻轻扯着霍巡的袖子,低声道:“可是还是多亏了你。若只有我一个人,哪里还有那样足的底气对上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