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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敛心神,问沈珺的千羽骑这趟带了多少人过来。
沈珺回答二十人。
徐复祯于是吩咐道:“我的屋外留两个人就行。另派六个人去保护皇上,派两个人去盯着文康公主。余下的人你自行调配。”
沈珺不以为然:“皇上那边要那么多人?有兵马司的、成王的、周家的人守着皇上,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们的人去了也没有落足之处。”
徐复祯斜了他一眼,道:“你在北狄战场的时候,将军下了调令,你也要这样质疑一番吗?”
沈珺不说话了。
徐复祯知道,沈珺的不以为然是对着她这个人。他眼里的她就跟芮容差不多,妹妹一样的。
其实他的眼光也是普罗大众的眼光。她在政事堂说话,还总有人不当回事。
她年纪轻,对朝堂的了解也不够全面,若是因此被轻看也便罢了;偏偏许多人因为她是个姑娘才看不上她。
可是如今枢密使和彭相也不得不听她的话。这个时候,徐复祯反而觉得,她比霍巡还要了不起。
她跟沈珺解释道:“你分不清轻重缓急。重要的地方,再安全也不能掉以轻心。我知道你们家跟周家不是一路人,跟成王也不对付。现在对我们来讲,最重要的就是皇上。所以,皇上那边的状况必须时刻掌握在我们手中。”
沈珺这个时候有些佩服她了,那云遮雾绕的局势,她三言两语就点出了关键。
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并不是质疑你……只是放你那里的人手太少了,我怕照应不及。”
徐复祯狡黠地一笑:“你放心吧。在别人把我当回事之前,我都是安全的。”
这、这是什么话,谁敢不拿她当回事?
沈珺细细一想,又觉得徐复祯在暗中点他呢。其实,他真没那个意思。
议定了此事,天色已尽然昏蓝。沈珺要送徐复祯回去,却被她婉拒了。
暮夜下的送别,在她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好意象。
从前在夜色下,不知跟秦萧走过多少回从闲风斋到晚棠院的路;
后来霍巡也在这样的夜色下送过她一回,从他的宅邸到侯府。送完以后,就物是人非了,再相对也是无言。
她一个人慢慢地走回了房间里。
新修的行宫,处处都是崭新的,连这样一间寻常的宫室,几榻屏架,无一不讲究。那得是多少钱啊!
自接触了朝政以后,徐复祯反而在银钱上愈发计较起来。倘若拿修这座行宫的银钱再养一支河东军,也不至于赔了三座州府给北狄。
徐复祯感觉,她肩上也有了渐沉的责任,对社稷和苍生的。就是这责任,又叫她不得不舍弃了儿女情长,虽然伤感,那伤感也是甘愿的了。
翌日午时前,出殡的仪仗赶到了鹤陵。
徐复祯牵着小皇帝走上了高高的祭台,看着工部诸郎官的指挥工匠们将盛安帝的棺椁抬入地宫。
流苏宝顶华盖挡住了祭台上的烈日,却照得远处官员们的绯色官袍红得刺目。
徐复祯一眼就看到了秦萧,乌发玉面绯袍,在一众郎官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纵使被她截下了拔擢,秦萧在朝野中依然算是最年轻有为的那一挂。
她最初以为秦萧娶王今澜是见异思迁,后来渐晓世事,又以为他是借婚姻来攀附成王的权势。
如今看来,没有当上王家的女婿,他的仕途也算平畅。
这更让她想不通为何前世秦萧要用那样的手段来折辱她。
明知道姑母是最要体面的,明知道她是最要自尊的。他那样的行事,简直是要诛她的心,也是诛姑母的心。
他何以那样恨她!
徐复祯的神色渐渐冷下来。
她凝视秦萧的时候,也有一个人在凝视她,那就是文康公主身边的王今澜。
王今澜第二次进京,是带着报仇雪恨的决心。
她费劲心思地攀上文康公主进了逸雪阁,没想到徐复祯就一声不吭地进了宫。更没想到不足二载四皇子登了基,徐复祯水涨船高地站到了天子身侧,连祭台都是站在最高的一格。
逸雪阁的风头却是没落了。王今澜如今不上不下地伴在文康公主身侧,说报仇已经有些痴人说梦,倒是不日会有求着她的时候。
自己步步为营的谋算,到头来还比不过徐复祯的时运。这更使得王今澜咬牙切齿,暗恨上天的不公。
盛安帝的葬仪声势浩大,每个人怀的却都是自己的心思。
行过祭礼已是未正时分,那长龙又启程往回走。
因着点睛的棺椁已入土为安,那长龙也像失了神魂似的,空有一个形。每个人都怀着各异的心思,每一方势力都暗中剑拔弩张起来。
入夜还是要回万寿行宫歇息一晚,徐复祯却隐约觉得这一晚不会安宁。
到了行宫已经入夜,众人照着前一晚的居所迅速安顿了下来。
徐复祯安置下来,先问过了人手布防,得知沈珺早就将
人手按她昨夜的安排布置妥当了。
她这才稳下心来,斟了一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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