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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注视着徐问安,神情是少见的认真,“不要为一时之胜冲昏了头脑,这只是你走出的第一步,出身、才学,都只能帮你走到这里。接下来能否为陛下选中,成为西阁真正的领头羊,要凭你的缜密、细致与用心。”
徐问真说:“陛下不会启用先帝章献贵妃所用的那批人马。先帝晚年惧怕章献贵妃夺权,有意毒杀贵妃、血洗西阁,贵妃为保追随她的人,才自行提出殉葬。”
裴氏章献贵妃死时,徐问真年岁尚幼,她能知道这些,自然是大长公主从不瞒她的缘故。
从徐问真被选为未来太子妃开始,大长公主就有意告诉她男人的卑劣与残忍,尤其是天下至尊的男人。
他可以前日与你万般恩宠千种眷爱,给你无人能比的信任、尊荣与权力,转眼,当他不需要你甚至你对他有威胁时,权力的刀刃,就会对准你。
朝承恩,慕赐死,百年苦乐由他人。①
徐问真抛却那些宫廷中杂糅着算计与血腥的往事,慢慢对问安道:“不要怕,本来以你的身份,一入西阁,不免受人关注,如今只是有了更有力的权位而已。你若是心怀畏惧,认为难以承担这种重量,可以请你大伯父代为推拒,只是——”
“我不怕。”问安坚定地摇头,徐问真才欣慰一笑,“理当如此。”
她说:“我没什么要叮嘱你的了,好好干吧,安娘。这条路或许很难,但能走出来,便是你的坦途。”
问安深深应是。
而后不几日,便是信国公府老夫人寿辰,徐大夫人提前一日便回娘家帮忙操持,顺手将徐问真带了过去,明瑞明苓自然跟着徐问真。
问星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但还是不能出门,眼巴巴地看着婢仆们为明瑞明苓收拾东西,被秋露抱在怀里,瘦伶伶的小猫儿一样。
徐问真摸摸她的头,低声道:“夏日信国公府必有赏荷会,等你好了,姊姊带你去,好不好?”
问星乖巧地点头,明苓又扑过来抱在徐问真腿上,然后脆生生地道:“曾外太婆家的野莓子甜糕最好吃,我给十七姑姑带回来!”
徐问真笑吟吟夸她,“好乖巧懂事的小娘子。”
明瑞晚了一步,绞尽脑汁地想,喊道:“我给十七姑姑带奶酪樱桃!”
徐问真于是夸他懂事,两个小孩昂首挺胸骄傲不已。问星笑得眉眼弯弯,故意学徐问真的样子去摸他们的头,“好乖!”
“十七姑!”这明苓可就不服了——问星不大他们几岁,平日一块疯玩分不出辈次,问星这会占他们长辈便宜,明苓可不干。
几个小的如此厮闹开了,有秋露等人照顾,徐问真从屋中离开,往大长公主房内去了,先向祖母辞别。
“我看见通那事,八成是准的,只等一个信回来了,外祖母跟前,你多替你母亲周全。”这事实在是徐家做得不对,大长公主心虚得很,又道:“明日我过去,你不用担心什么,告诉你母亲,实在不成,等江南回了信,我去与你外祖母说。”
赵家老夫人年轻时是个刚硬人,这些年孙辈渐多,家事又转交给赵大夫人了,她专心颐养天年,才渐渐养出温和性子。
她俩年轻时性格投契,一直是动则骑马打猎、静则嘀咕别人的好伙伴,等做了儿女亲家,感情更为亲厚,本来想着还能延续到第三代,结果……
孙儿啊,你害苦了祖母啊!
大长公主心痛得要流泪,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轻拍徐问真的手,叹息着道:“只怕见通看中真是个好的,不然兜兜转转折腾这一番,哪怕他再回转心思,我和你母亲没脸再替他说宣娘了。”
如今还不与赵家坦白,是因为江南的消息还没回来,现在就说了,是要拖着赵家一起等的意思吗?虽然是息妇的母家,关系向来亲厚,大长公主觉着万没有这样折辱人的做法。
等消息回来了,只要确定见通是真对旁的女子动了心,那就必须对赵家坦白,婚事自然不能议了,趁着如今宣娘青春正好,徐t家这个不成,再找下一个好的便是。
十郎徐纯与吴氏夫人这门婚事,大长公主真是后悔了。
当年发现徐纯与柳氏之事后,她就该不管吴家的态度主张退婚,再替吴氏谋一桩好婚事!她那儿子眼瞎了看上柳氏,哪怕过些年仍旧与柳氏闹翻,他是个男儿身,还能往官场上闯荡。
如今兜兜转转折腾这些年,反而害了吴氏。
纵然对十夫人的行事有万般不满,大长公主认为十郎房中这些恩恩怨怨,十郎才是祸头。
柳氏是借十郎的势兴风作浪的,吴氏顶多算傻,却是受害的那个人。
这几个儿妇娶的,唯有赵家的持盈最为合心,她真是感谢赵家那位老姊妹一辈子,结果到老,她们的感情却被孙儿威胁到了。
大长公主真是欲哭无泪,郁郁送走了孙女,对着回家的徐虎昶叹息。
徐虎昶迟疑一下,“不如我去江南,打见通一顿?”
“你贸然离京,叫外人怎么想?”大长公主叹了口气,“还是叫真娘去吧。诶……何况咱们有心给见通议赵家宣娘的事,见通不知道。他遇到了喜欢的女子,知道来信与家里坦白,已经很好了。”
如今万幸的就是议赵家宣娘只是一个想法,两家虽然隐有默契,却未曾落到实处,哪怕出了这一桩变故,不会闹得大家面上难看。
至于感情会不会受影响,就得看维护了。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徐虎昶想了想,提起另一个要议婚的孙儿,“见明的婚事怎样了?我看他配赵家宣娘倒不错,品性、样貌都配得上。”
“你当人家的娘子是供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