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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徐问真赞许地点点头,“都乖巧,回来时我带你们吃藕粉元子去。”
小孩们眼睛一亮,明苓牵住她的衣摆,叽叽喳喳地问:“姑母,藕粉元子是什么呀?”
“藕粉做的丸子,有柘浆做汁,还会撒桂花。万寿山脚下有一位婆婆开的点心铺子做的最好,别处都没有那般味道,但只有这三个月能吃到。”徐问真耐心地回答。
柘浆就是甘蔗汁,略经熬煮,甜而浓稠,与红糖浆滋味相似,但更清甜些。
问星听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万寿山下去,可惜高门大族出门流程繁琐,目前唯一能令她感到安慰的,就是东上院的早膳味道很好。
于是怒吃一大碗鸡汤细面。
大长公主毕竟上了年纪,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喜欢看小辈吃东西的爱好,见她吃得如此香甜,自己碗里的面好像香甜了两分。
吃过饭,婢女捧上酿山楂干薯蓣煎的消食汤,大长公主还笑吟吟地夸:“十七娘今日打扮得真俊俏,这花戴得格外清雅不俗。过几日金桃子满月,要这般好生打扮打扮,祖母得好生与那些老友炫耀炫耀我家珍珠似的小娘子。”
问星脸颊微红,有些害羞的模样,道:“姊姊说领我看花去,我特地叫秋妈妈替我打扮的!”
“什么?”大长公主一惊,对着徐问真疑惑的目光,有一瞬的心虚,语气尽量如常地道:“出门赏花多冷呀,你带十七娘去做什么?”
问真笑吟吟道:“不仅十七娘,明瑞明苓去,我答应带他们吃藕粉元子去。”
大长公主心里急得火烧房子,灌了口消食汤,看着徐问真笑吟吟的模样,又回过味来,哼笑一声,“你这个鬼机灵!”
她算是明白了,季芷是一颗心向着大娘子,绝不会对问真有分毫的隐瞒。
她破罐子破摔,“去吧去吧,都去吧!”
到底是亲生的,大长公主气哼哼一会,又问:“随行的护卫、妈妈都安排好了?”
“外面秦风带着,里面秋露、枕雪、漱雪都带人随t行。”徐问真见她不气了,笑眯眯走过去,“季芷姊弟同去,车马众多,再不长眼的不敢招惹。”
大长公主轻哼一声,戳戳她的额头,到底无奈,“你呀!”
徐问真出门一回本就阵仗不小,何况如今还带着三个孩子,加上跟他们的妈妈、女使,最终车马簇簇,活像老太后出巡。
季现住的院子距离徐府约是两刻钟的车程,马车停在小院门首,季芷听到声音出来看了一眼,回身对屋里喊:“三郎!快些!车都到了!”
季母忙道:“阿芷你好生说话,总是气冲冲的,打入了京,你脾气都没有在家时好了。”
她一边和面一边絮叨,季芷权当耳旁风了,只敲敲季蘅房间的窗,“小娘子梳妆都没你磨蹭!”
“来了来了。”季蘅连忙答应着,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最后还是扒下身上这件,从铺了满床的衣袍中取出一身象牙白素绣云纹暗纹的圆领袍。
乌巾软帽,革带素靴,对镜一照,唇红齿白,眉目清朗,年轻俊俏的小郎君一身蓬勃朝气,微微垂眼时又有几分温吞内敛,内秀其中。
季芷看他急匆匆打扮好推门出来的模样,不急着走了,背着季母悄声叮嘱他:“娘子心性清正,绝无杂念,你不要做多余的事,玷污娘子清白名声。”
虽然现在外面盛传徐问真好色,但她认为,过几年一切自然水落石出清者自清。若是因为季蘅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行为,耽误娘子完美无瑕的名声,可真是罪过大了。
季蘅近来又窜高了一截,和季芷说话的时候,为了配合季芷微微垂头,很乖巧老实,“阿姊放心!”
季芷想到他一早上听到消息一蹦三尺高,把自己关到房里就开始更衣打扮,把柜子里所有冬衣都扯出来换了一遍,将她和季母都问烦了的样子,陷入微妙的沉默。
半晌,她道:“你有数就好。”
季蘅只差指天发誓,“我保证,我绝没有勾引娘子之心!我、我打扮得好看些,人家觉着娘子的眼光好嘛。”
季芷扯了扯嘴角,勉强相信他这句话。
那边季母见他们姊弟还不出门,反而在廊下嘀嘀咕咕,连忙催促:“徐府的车都来多久了?你们还不紧不慢地在这说话,快去吧!阿芷晚些一定回来,娘在市场看到好黄花干菜,今晚蒸你爱吃的黄花什锦笼饼吃——和阿弟好生说话,不要总是凶他。”
季芷无奈地答应下,季蘅连忙道:“阿姊对我温柔得很,没凶我!”
季母怜爱地道:“三郎懂事了。快去吧,别叫徐家娘子等久了。”
姊弟二人匆匆出门,凝露引季芷登上白芍所在的马车,正要引季蘅上马,徐问真撩开车窗软帘,“上车来吧。”
她记得季蘅骑术一般,骑马出城别再出了岔子。
凝露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勾起车帘请道:“郎君请。”
季蘅脸绷得紧紧的,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微微颔首道谢,然后踩着木阶登车。
一上马车,只觉一阵暖香扑面,车内燃着上等的银霜炭,燃烧时散发着淡淡的松柏香而无烟气,小小的银镂花香炉内应焚着百合香,他闻到了清雅馥郁的百合香气。
大娘子坐在上首,倚着凭几懒懒翻书,年轻女婢面容整肃,端坐在右下。
季蘅一下甚至不知先迈哪条腿才好,问真抬眼看了看他,察觉出他的僵硬,扬扬眉,“怎么,我是什么夜叉煞星,叫你连坐都不敢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