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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半的主。

  再百年之后,徐家坟茔,她要堂堂正正地葬在吉位上,以徐家女的身份,享受后人香火祭奠,祠堂供奉。

  这条路,小时候想来,好像是不可达成的,如今试了才知道,没那么难走。

  所以哪怕季蘅这样好,看她的眼神这样真挚,她的想法毫无动摇。

  她如今的安稳顺心,是她和家人百般谋求来的,她怎么可以在走了近百步后自毁长城呢?

  与季蘅分开的这段日子,她不止忙碌家事,其实思索了与季蘅的未来。

  从前是做戏,无需顾忌太多,可若真要走到一起,做情人,她不能给季蘅未来,对季蘅便很不公平。

  所以如果季蘅愿意,他们在一起几年,她便放手令季蘅离开;如果季蘅不愿,立刻一刀两断,她从前的承诺依旧有效。

  听完问真所言,本来提着心的季t蘅却微微松了口气,他很快整理好情绪,站起身走过来,又扶着问真的膝单膝跪下,仰着头,目光虔诚地注视着问真。

  这间雅间中,唯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很小的时候,对着影片幻想好的,长大后对爱人求婚的动作。

  问真并不知道,她只能看到季蘅温润含情的眼眸。

  这一年里,季蘅成长了太多,原本看起来有些软弱的少年郎,有了顶天立地的沉稳。

  他半跪时脊背笔挺,如风雪中屹立不倒的修竹峻松。

  “您若无成婚之想,便永远不必想,不必为我烦忧。娘子,我只想陪伴在您身边,此后每一年,春秋冬夏,只要您不厌弃,我便一直留在您身边,可好?”

  问真看到他眼中满满的真意,这原本是她预想中最好的答案,但真听入耳中,她却又迟疑了。

  季蘅看到她的犹豫,心中酸涩,却破罐子破摔地握紧了问真的手,最后说:“若您愿意,百年之后,允我同眠。蘅此生,以此为幸。”

  问真许久没有言声。

  季蘅的心落到了最底,反而没有低落的余地了,他已经说出他的希望,这段关系的决定权,一直在问真手上。

  情好甜蜜的这两个月,于他反而如偷盗来的一般,他小心翼翼地不敢戳破所有窗户纸,想要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一直好下去吧。

  但既然问真说破了,就说明她有犹豫迟疑,如果没有情分,又怎会犹豫迟疑呢?

  无论结果怎样,他能得到她的一点心意,已然无憾。

  “无论我怎么决定,你都顺从,不会后悔吗?”

  问真忽然问。

  季蘅扬起唇角看她,“自然。”

  “那你眼圈红什么?”问真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以年长者的温柔与包容轻轻抚摸他的眼角,“我不想割舍掉你,勿哭……”

  季蘅鼻子里的酸涩再忍受不住,但他绝不可能泄出哭腔,显得以悲伤逼迫问真一般。

  他只道:“我眼睛睁得时间长了,酸涩得很。”

  “你这理由,我幼时倒用过。”问真的无奈终于直白地袒露出来,她轻抚季蘅的鬓角,不再与他纠结这个话题。

  她轻柔的声音慢慢响起,“我原本想,你若是不在意,咱们便你情我愿地过几年,等感情淡了,一拍两散便是。”

  季蘅因这句话而有些着急,刚要张口,问真的指尖却轻轻搭在他的唇上。

  他浑身僵住,再不敢动。

  “但你看我的目光,让我舍得不叫你伤心,舍不得松手放开你。”问真思忖了许久,才叹了口气,“罢,若你愿意,若我日后心意仍然不改,你就跟着我一辈子,可好?但若有一日,心意有变,不要引以为耻。

  你虽是男子,更是世人,流言蜚语如刀剑,其中锐利之处你并未体会过。你心意生变那日,只需与我说一声,咱们好聚好散,不要辜负了这一番缘分情谊。”

  季蘅听到问真前一句话,眼眶的湿热顿时控制不住。

  他满脑子都是这句承诺了,待听到后面的话,立刻想要摇头,又明白此刻千千万万的誓言都不如实际行动。

  季蘅握紧问真的手,“流言如刀又如何,他们是我的谁?只有我,知道我心所想。娘子——”

  他拉着问真的手,贴到自己胸膛上,衣料与皮肉下,是一颗激烈跳动着的心脏。

  “我心匪石,不可转。①”

  问真沉默半晌,在季蘅七上八下的紧张中,她的吻轻轻落在季蘅眉心。

  无言中,这是最好的回答。

  季蘅告诉自己要克制、要守礼节,要做谦谦君子,但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在寂静中小声地问:“我可以抱抱您吗?”

  本来就已经退到门口和窗边的含霜、凝露等人不约而同地将头转向外侧。

  问真被他询问的语气与目光戳得心里不知哪里发痒,她疑惑自己大约是又犯了病,就像总是想咬人异样……今晚回去就加练!刀、剑,通通加练!

  但现在,她只坦诚直白地伸出双手,“你若不来抱,只好我抱你了。”

  季蘅感觉自己眼睛湿热,嘴角又控制不住地上扬,猛地起身抱紧徐问真,怀里、心里都被塞得满满当当。

  问真被搂得紧紧的,清雅的沉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她鲜少如此近地闻到旁人身上与她相近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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