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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醇香酒液浸慢掌心,又顺着纤瘦的手腕滑落在深红色地毯上,晕染开一片暗斑。

  “你不想和我结婚吗?我……我给你这个承诺,作为李氏集团的夫人,你将得到我一半的财产。”

  西装裤不堪重负发出细微摩擦声,半跪着的女人倒是很执拗,紧咬牙关也要把这句话给说清楚。

  “你姥姥不会同意的,”贺霜桦抽出手,牵出一道剔透银丝,轻轻附到她颤抖的脸颊,用当年一模一样的语调在她耳畔低吟,“李斯年,你真可怜,我也是。”

  自以为是,实则一辈子都活在长辈的期盼和控制之下。

  李斯年哽咽着坚持:“只要我们有了孩子,她会松口的!我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我爱你啊,”贺霜桦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可即使是取卵也很伤身体,你要自私地为了一个孩子害死我吗?”

  “你根本就不爱我。”她轻轻摇头,幽幽一声叹息坠下。

  “不是这样的,你再等等,给我一点时间,ISEC那边已经有所突破了,我们可以在欢愉中就自然受孕,只要这项技术实现,爱,权力,我们将拥有一切!这一切我都可以分享给你!”李斯年急迫地想要证明些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生?是你想要孩子吧。”

  贺霜桦将手指探入她的口腔,用拇指腹粗暴地磨蹭着她的尖牙。

  这些牙齿曾经像野兽一样要将她的自尊吞噬,锋利地划开皮肤,但流出的不是血也不是泪,而是。

  恨。

  以前她太意气用事,不懂社会的潜规则惹下无数祸端,感恩她的人很快就会忘记,可希望她死的人却如此持之以恒。

  她只是个普通人,家庭无法将她的理想托举,可她却妄图帮扶起别人摇摇欲坠的梦,不自量力地想要用贫瘠的力量去对抗权威。

  律所实习的工资少得可怜,那些年长的男人总是叼着一根烟,在抱团交谈时用暗语互相炫耀抢夺来的资源。

  那时的她没有钱,没有资源,又不屑与世俗同流合污,不愿在满目疮痍的规则下蝇营狗苟。

  她冷静,懂事,得体,看见肮脏水坑只能小心翼翼地绕过去,不让它们沾染到自己洁白的裙摆。

  就像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应该这么做。

  可坚持了数年的高洁品格根本一文不值。

  长辈眼中光鲜亮丽*的职业,只是为了相亲时增加筹码的噱头。

  没有人在意她是怎么想的,她究竟想要什么。

  母父辛辛苦苦培养她,她们理所当然是爱她的。

  但事实是,当长辈在亲戚那里将她作为拿得出手的谈资时,她正为了省几百块,租住在老民宅矮小的阁楼里。

  律所位于繁华的市中心,附近的房子寸土寸金。

  同样是合租,阁楼拥有独立卫浴,还有一扇大大的天窗,天晴时可以俯瞰这片热闹的老城区。

  邻居喜欢在窗台上养花,各种说不清名字的植物,如此灿烂地攀出外墙。

  那些静谧的午后时光是贺霜桦最喜欢的。

  但下雨天时墙角会漏水,打湿了她安置在角落的书籍,照不到阳光的角落渐渐长出霉斑,空调坏了三个月一直没有人来修。

  租房协议上被一遍遍检阅填补的漏洞,只换来流氓房东吊儿郎当的一句:“哟,这么有本事,那你去告我啊?”

  “我又没说不修,你急什么?这么急你就自己修啊,不是你住进来才坏的吗?我还没问你要钱呢!”

  “告诉你,这是人为损坏的啊,你不用它会坏吗?扣两个月租金。”

  “还律师呢,抠抠搜搜的,计较这点小钱?”

  “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啊,娇生惯养的,不想住你就滚!”

  从小接受的教育一直告诉她要讲礼貌,要懂事谦让,要孝顺母父,体谅其他人。

  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贫穷才是最大的原罪。

  这小小的几千块成了卡在她喉咙间咽不下的刺。

  她的理性商讨反而让房东变本加厉,甚至演变为了语言攻击。

  读了十几年的书,神圣不可侵犯的律法在事实面前变成了一纸空文。

  她在餐厅里将这件事告诉了李斯年,却只得到了女人一句轻描淡写的:“那你就搬走呗,和这种人计较什么?”

  李斯年俯身吻她,低低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嗓音被酒精浸泡出甜腻的痕迹:“正好,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她似乎是爱她的。

  李斯年有权有势,一掷千金,轻而易举就能解决在她眼中天大的麻烦。

  李斯年直接命人将她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新家’,可房租和押金都还没有退。

  贺霜桦不好意思向李斯年提起这种小钱,更不好意思接受李斯年挥霍的心意。

  她屡次上门讨要无果,房东嘲讽她说她读书读傻了,当自己大法官呢。

  李斯年看出她的情绪低落,直接大手一挥,塞给她一张银行卡,让她随便花。

  贺霜桦心里依旧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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