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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眼。

  孟跃并无不悦,与他解释:“卤味味道,不适合客人久留,上面那层楼是放食材和杂物的。”

  “但一楼也很宽了。”刘生说。

  孟跃道:“一楼后半地方隔断住人。”

  “啊?”刘生茫然。

  孟跃笑了笑,那张淡漠的脸像平静的湖水,被春风拂动,泛起了圈圈涟漪,有了温度,“你这段日子跟城里乞丐儿打交道,可有几个得心意的。”

  刘生年少时在流民群里混迹过,她相信刘生的眼光。

  而刘生在短暂怔愣后,终于明白孟跃话中意思,一时呼吸都急促了,他想说怎么能随意用乞儿,但话出口却是:“郎君这么信任我?”

  孟跃笑睨他:“是,有什么不对。”

  直白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大锤砸在刘生心头,他喉咙滚了滚,哑声道:“郎君,其实我们认识的日子并不长,您并不知晓我是什么样的人,或许我很会隐藏,心思歹毒…”

  孟跃抬手打断他:“你也认字念书了。你应该晓得何谓一见如故,何谓话不投机半句多。”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生定定看着她,简陋的书房寂静无声,许久,烛火爆裂出一丝火花。

  刘生从凳子起身,行至孟跃跟前,跪伏在地:“郎君教我,君不正,臣投他国。郎君不是天子,我也不是官。但是在我心里,郎君就是我的主,主以诚待我,我将视主如腹心。”

  孟跃俯身扶起他,与他四目相对,莞尔道:“我相信。”

  “郎君——”刘生紧紧握住她的小臂,难掩激动。

  末了,他捧着新册子扎入黑夜中,二月初,乍暖还寒,夜里寒风冷冽,可是刘生心头一片火热。

  之后他忙的团团转,不见疲惫,反而红光满面。这期间,他给孟跃带来了一个新消息。

  鸿禾玉斋买走菩萨摆件,但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铺子里售卖。

  “起初我以为鸿禾玉斋是想在年关或上元节大肆宣扬,结果毫无动静。于是我贿赂了玉斋伙计,才知道铺子里压根没见过菩萨摆件的身影。”

  不等孟跃问,刘生又道:“鸿禾玉斋不比藏宝斋,京中只有一家。”

  孟跃若有所思,刘生识趣退下。

  三月底,穆延回府,当他被小贼抢了钱袋子时,无奈的摇摇头,“别闹了。”

  等他不疾不徐追上去,却发现小贼不见踪影。他终于意识到,这小贼不是孟跃假扮,而是真的贼,石化当场。

  “穆伴读真是个幽默的人。”马车内传来熟悉的揶揄声。

  穆延看去,很寻常的马车,甚至有些旧。吴老头乐呵呵笑:“我家郎君有请。”

  穆延手脚并用上了马车,看见车内静坐的人,内心流泪,他的钱袋子真被小贼偷走了。

  马车驶向茶楼,两人进了雅间,不消孟跃询问,穆延一股脑儿说了十六皇子的近况,一边说一边留意孟跃神情,却没有发现破绽。

  他终于忍不住:“听见十六殿下如此,你没有半分难过吗?”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孟跃叹息:“十六皇子喜欢我,你知道的罢?”

  穆延眸光一顿,视线盯着桌上茶盏:“宫里如今都晓得了。”

  “然后呢。”孟跃指节轻叩桌面,那声音不知是轻快还是缥缈,“客观上,我与他身份差距大,还比他大四岁。”

  “那又如何。”穆延不太赞同:“只要十六皇子喜欢你,身份不是问题,年龄差的也不太多,更何况你们一起长大,情分非常。”

  “是啊,我们一起长大。所以他分得清吗?”孟跃看着穆延的眼睛,眸如湖水,平静静谧:“十六皇子分得清什么是男女之情,什么是年少者对年长者的儒慕?”

  “这……”穆延被问住了,他不明白孟跃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青梅竹马,难道不是佳话?

  为什么现在成了孟跃阻拦十六皇子的理由。

  孟跃垂下眼,十指捧着白瓷杯,水温透过杯壁传至她指腹,她看着水中倒影,轻声说:“主观上,我分得清楚,我看着十六皇子长大,对他只有年长者对年少者的怜惜。十六皇子生病受伤,我会心疼。十六皇子进步,我会为他高兴,我欣赏他的聪慧机灵。”

  “你转述十六皇子的近况,我不心疼是假的。可是我知道,一旦心软,不过是重复之前的错误。甚至,我的存在会成为刺向他的利器。”

  孟跃晃着白瓷杯,杯底在桌面摩擦出嘶哑声,几滴茶水飞溅,落在了孟跃手背:“穆伴读,你希望我心疼十六皇子,希望我回头,但我不能见光,你又把我置于何处。”

  窗外的喧嚣仍在继续,穆延哑口无声,慌乱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却被呛的直咳嗽。

  孟跃递给他一方手帕,穆延接过:“多谢咳…咳咳……”

  之后两人默契的结束这个话题,穆延道:“最近宫里没什么特别的事…”他微微停顿:“有一件事,太后把贤妃娘娘带走了。”

  孟跃挑眉,“我记得大公主之前跟着太后。”

  穆延颔首,“宫里人都在猜大公主用了什么手段,说动太后。”

  孟跃回忆过往,眉眼沉静,穆延偷瞄她一眼,又别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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