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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命心腹处理战场,带亲兵进京,此时此刻,他非常想念皇后,他的跃跃。

  战马飞奔行过长街,厚重的宫门向顾珩缓缓打开。

  顾珩微微放缓了速度,城墙暗色斑驳,宫道中似乎还残留血腥余味,顾珩闭了闭眼,一甩马鞭,在宫中疾奔。

  “皇后在何处!”他厉声喝问。

  守卫忙应:“回陛下,皇后在内政殿。”

  守卫话音刚落,只听铁蹄之声起,朦胧灯火下,年轻的天子已经消失在转角。

  “跃跃!”马未停稳,顾珩已经翻身下马,把左右吓个够呛,“陛下慢些,陛下——”

  顾珩心跳的很快,不知是跑的还是其他,如擂鼓隆隆,用力敲击他的胸腔,他的心里,脑中,只有他的跃跃。

  内政殿的大门从里打开,露出一张波澜不惊的俊颜,孟跃已经卸甲,换了一身朱红团花翻领袍,头发中分,在脑后挽了一个低髻,说不出的干练利落。

  只是一个照面,顾珩过快的心跳就得到抚慰,他上前紧紧抱住孟跃,恨不得把彼此都融入一体,孟跃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同时挥退宫人侍卫。

  “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我都在阿珩身边。”孟跃放柔了声音,她侧首亲亲顾珩的脸,那是一个不含情欲的吻,却有奇效。

  顾珩缓缓抬起头,双眸泛着血色,“跃跃,我……”

  “春夜寒冷,我们进殿说。”那一刻,两人似乎回到过去,年长的宫人牵着小殿下的手慢慢往殿内走,小殿下全身心的依赖信任。

  殿门合上,隔绝了寒意,青铜鹤灯静静燃着,驱散一室黑暗。

  孟跃哄着顾珩在榻上坐下,提起红泥小炉上的越窑翠色牡丹纹执壶,给顾珩倒了一杯姜饮,顾珩接过,姜饮入口微微辛辣,却不太燥,他很快喝完一杯姜饮。

  孟跃给他续上,又捻了一块淡口的百合糕喂他嘴边,顾珩愣了愣,对上孟跃宽厚的目光,他张开嘴吃下了。

  一刻钟后,顾珩的情绪平复大半,体内升起阵阵暖意。

  孟跃与他并排坐在榻上,握着他的手,源源不断的热源传向他,顾珩捧起孟跃的手亲了亲,“跃跃,有你真好。”

  顾珩与邓王几人的关系并不亲厚,可他们到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孟跃问他:“阿珩后悔了,不该杀邓王?”

  顾珩摇头。他不杀邓王,邓王就会杀他。

  顾珩抿了抿唇:“我只是……”

  他又住了嘴,人都杀了,这会子的难受显得分外虚伪。

  “因为阿珩不是嗜杀之人,对错之外还有人情,我都明白。”孟跃捧住顾珩的头,吻在他额心,“你今日太乏了,好好睡一觉。从今往后,你都不必担惊受怕。没有人会纠结势力来夺你的皇位,害你的性命,也没有人敢。”

  顾珩眸光一动,又垂下眼。是了,从今往后,他都不必再担忧了。

  在孟跃的宽慰下,顾珩身心放松,缓缓靠在孟跃肩头睡下。

  孟跃褪去他一身银甲,除他外衣,将他放平榻上,扯了被子给他盖上。翘头案上的安神香烟气缭绕,助人安眠。

  孟跃摸了摸顾珩的脸,“有些事你不便出手,我来做就好。”

  她离开内政殿,夜色中,她眸光沉静,仿若深潭。邓王、胶东王虽亡,但其子已长成,留不得。

  孟跃派陈昌秘密北上,斩杀余孽。又重新安排京城布防,此时内侍通传,昭王求见。

  “十六弟,听说你杀了邓王……”昭王已经闯进偏殿,看见孟跃,他话音戛然而止。

  孟跃挥退内侍,叹道:“阿珩身子不适,服过药歇下了。”

  昭王面色一变,“十六弟难道不是佯装中毒?”

  孟跃望着他,少顷摇摇头:“邓王恭王何等精明人,不见兔子不撒鹰,若非阿珩以身入局,他们怎会放松警惕。”

  昭王顿时顾不得其他,询问他十六弟身子如何,孟跃随口胡诌,末了又道:“十五哥,你同阿珩一起长大,最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若非逼到狠处,阿珩做事都是留一线的。”

  昭王沉默,少顷他向孟跃拱拱手,退下了。

  孟跃连夜召来裴籍尤询问,果然,顾珩截杀邓王时,支开了昭王。

  裴籍尤迟疑:“皇后,要不要去敲打底下人,让他们别乱说。”

  孟跃颔首,“你看着做。”

  裴籍尤退下,离开偏殿后,他忍不住回头,看着夜色里的一星灯火,默了默,随后一头扎入夜色中。

  一夜过去,天光大亮,火红的日头从东边升起。

  金吾卫沿街巡逻,昭告天下,逆贼伏诛,天下太平。

  无数家门、家窗,露出一条缝儿,看着金吾卫如往日威风凛凛。

  “逆贼伏诛了?太好了!”

  “咱们又能过太平日子了。”

  “这一个月可吓坏我了。”

  百姓们从家中而出,在街上大笑大叫,有人沿街打滚,有人坐地捶哭,尽情释放情绪。

  终于,终于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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