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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苍老的双手在虚空中抓了抓:“大郎啊,娘许久……
许久未见你了,让娘摸摸你,让娘看看你长高了没,壮实了没……”
话落了空,一时只有风穿过芦苇丛带来的沙沙声,江铃儿看了一眼小毒物仍然铁青的面容,又看了一眼半空中那双布满了岁月沟壑的苍老的手,识趣的代替小毒物握住了那双手,望着老妇两鬓斑白的发不由想起天牢里老镖头满头银霜,吸了吸鼻子,本来难叫出声的“娘”也没那么难叫了,她握住面前这双手,想了想道:
“娘,主……额,大郎他累了,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家再叙?”
“是是是,是我光顾着自己了,你们一路过来一定、一定又饿又累,快……快随我回家……”说着她紧紧握着江铃儿的手不放,“你是大郎的媳妇儿?真好……真好,我原还担心大郎一人在外孤苦,没成想带了儿媳回来……真好。”
老妇握着她的手犹如攥紧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江铃儿心底一触动,由着她握着,见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松开了手,从兜里拿出一颗糖。
江铃儿略略一怔,只见她双手捧着糖,不知小毒物在何处只好冲着虚空,殷切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大郎……大郎饿了是么?吃块糖就好了,你小时候饿了就是缠着娘要糖吃,娘给你留着呢,娘都给你留着呢……”
那双布满岁月丘壑和泥沙还有汗渍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许是有些年头了,掌心上那糖纸还微微泛着黄,她身上的衣物都泛白破旧了,这小小糖纸却保护的极好。
江铃儿看了眼身侧的小毒物,见他不为所动的样子,知道他喜洁,眉头微微蹙了蹙,正要说什么,小毒物已偏过了头,没什么情绪,淡淡道:
“我不吃糖。”
老妇一怔,好似恍然大悟,讪讪的收回手:“是我老糊涂了,你走时那年才十二岁,我总是忘了……总以为你还是个孩子……”
江铃儿本来就嘴笨,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幸她和小毒物算是顺利地和这盲妇回了家。
盲妇虽然目不能视物,但是多年来的习惯,她即使看不见也清清楚楚记得回家的路。
她在前头领着,江铃儿搀着小毒物跟在后头,要套这妇人的话不难,许是长久的等待和失望,这盲妇时而清醒又时而糊涂,也是因此他们顺利地拼凑出了关于这个“大郎”的一切。
也拼凑出了这盲妇不幸的大半生。
老妇所托非人,嫁了个混迹于勾栏和赌场的浪荡子。为了抵赌资居然将独子,也就是十二岁的大郎以十两钱的价格卖给了一个道士,说是跟着道长去寻仙山,等老妇知道时已经人去楼空。老妇遍寻不得也不敢走远,怕大郎回来了家没了,就守在家里等着她的大郎。
等啊等,等到那浪荡子官人都死了,等到眼都哭瞎了也没等来,终于在这一天等来了。
等来了她和小毒物。
两个骗子。
“觉得于心不忍啊?”
小毒物仍是一手搭在她肩上,半边身子都倚在她身上,他现在的状况太不好了,能撑到现在都是奇迹,急需寻一个地方好好休养。他是身体不大好,但是不妨碍他想找江铃儿的茬。
真不怪他,每当他觉得江铃儿有点顺眼的时候,她就会蠢得令他侧目。
他觉得有必要好好点点这个天真的只会说大话啥也不会做的大小姐。
毕竟已经摔过一次跟头了,再摔……摔她自个儿就行了,别来害人。
他觑着她紧绷的侧脸,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江铃儿好像白了点,没有第一次见那么黑了。是因为跟着他天天昼伏夜出么?
他哂笑一下,懒洋洋道:
“这就感动了?觉得这老妇可怜啊?”
江铃儿选择不说话。
她觉着小毒物不光人毒,嘴毒,心更毒。看什么都是有毒的,她要这么说一定惹他不快,还不如不说的好。
可小毒物不准备放过她,搭在她肩上的手勾着她一缕发丝绕在指尖上把玩,忽然道:
“打个赌怎么样?”
江铃儿还陷在物伤其类般的老妇悲惨的故事里,听见小毒物的话心里头有些堵有些生气,本来下定决心装傻不理的,可耐不住好奇心,问道:
“赌什么?”
小毒物把玩她发丝的指尖一顿,缓缓吐出两个字:
“人心。”
江铃儿一怔,不由仰头看向倚着她的高了她小半个头的少年:“什么意思?”
小毒物浓黑的双眸直直盯着领在前头的、老妇蹒跚而佝偻的身影,眯了眯眼:
“你觉得一个双目失明又疯癫的老妇,如何在失了丈夫失了独子的情况下还能活的好好地?”说着侧目凉凉瞥了江铃儿一眼,“别跟我说活得不好,眼下金人肆虐,战火连年,街上多的是流离百姓,她虽瞎了一双眼但有手有脚,即便疯了瞎了还能有吃有穿的好好活到现在……你敢说她活的不好?”
江铃儿一顿,本想反驳的话生生咽了进去。她顺着小毒物的视线同样看向步履蹒跚的老妇,老妇紧握着她双手的触感犹在,即便她也觉得小毒物说的有理,但是……但是嘴巴抿得紧紧的,仍抱着一丝倔强的希冀不肯相信。
“如果我没猜错……”小毒物指尖一松,缠绕在他手上的发丝便落了下来,他本就浓黑的眸映着老妇蹒跚的背影更深不见底,“她应该有同伙。”
江铃儿一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