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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清贵淡雅,俊容越是病态的苍白,逾显的一张唇殷红,好似披着人皮的艳鬼。

  他收回眼神,复又将视线投向武道场上。

  此刻场中激斗正酣,风卷残沙,看得并不真切,一如他这段时间如无头苍蝇般混沌的浑浑噩噩的岁月。

  “九个月,足足二百七十三个日夜。”有铁锈腥味在胸腔弥漫,纪云舒缓缓吐出一口气,好像吐出一口陈年的郁气,九个月,也近一年了。

  “二百七十三个日夜,她遇见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又有何奇遇,现下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又交了什么朋友,我全然不知……”

  小小金色飞镖被他攥在手心里,有血渍凝固在金色飞镖上,也凝固在他握着的凭栏上。

  早已凝固的血液随着他吐出的一字一句又流淌出新的血液,湿滑的、黏腻的,沾染在凭栏上,叫他差点握不住……

  是失控的感觉。

  青年蓦的咧开唇笑了。

  “好生气啊。”

  明明唇上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高阳看一眼那双浓黑的、好似一双能吸纳一切的如黑色漩涡般的桃花眸,便匆匆偏过头去,不敢看第二眼。

  只觉得心惊肉跳,艳阳天下,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武道场下。

  甘子实头脑简单,还在扯着嗓门为番邦少年助威呐喊。在他身边的是小凌霄七子,行六的小师妹林梦宛。

  林梦宛忍了忍,终于没忍住,悄悄扯了扯另一侧温承安的衣袖,轻声道:

  “大师兄你有没有发现……”

  “这是我们凌霄的迷踪步。”

  林梦宛眼睛一亮:“是了,大师兄你也发现了!”在少年侧目看来时,连忙捂住嘴,小声道,“可是我凌霄派功夫从不外传,这人又是从何学到的?”

  少年闻言俊秀的长眉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这番邦少年腿上轻功确是迷踪步,还是纯正的凌霄迷踪步。

  可若说是凌霄迷踪步,又不全然。

  似乎还融合了不同的轻功路子……

  温承安毕竟年纪小,这回才头次下山,见识不多,最后只低声嘱咐道:

  “小声些,不可声张……再看看。”

  那厢,武道场下的另一侧,马三爷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奇了怪了,爷爷我瞅着……这小子的腿上功夫怎么也有几分爷爷的神采?!”——

  武道场上。

  番邦少年被赵逍执剑追得满场跑,赵逍这厮当真不给她任何反扑的空间,毕竟双拳难敌刀剑无眼,江铃儿余光一扫不远处一排高列的兵器架上,正欲足尖一点飞跃过去,哪怕抽来一柄长枪也好,只要能抵过赵逍这厮一招半式的强势剑式,她就能找到机会反客为主,逆转局势!

  谁知赵逍这厮竟然一剑将兵器架劈成了两半!

  满架琳琅兵器被砍了两半,落在地上,均成了废铁。

  番邦少年戛然止步,横眉怒视:

  “你!”

  她是真生气了!

  虽说比武场上,不外乎比谁的拳头更硬,赢的站着,输的躺下,这世间再没有比比武更简单的事了。但是堂堂正正的较量才为人敬佩,他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胜之不武!

  赵逍竟真的不顾外人目光,一心只想砍死她似的,提剑又向她刺来!

  江铃儿气结,一面熟悉的使用轻功避其锋芒,一面在心中盘算着,眼下没有趁手的兵器,只能赤手空拳迎上他的剑……

  关键时候甘子实抛来一柄长剑:

  “用我的!”

  江铃儿一顿,顺势接过长剑,终于不用再狼狈的东躲西藏,执剑的一瞬便迎上赵逍刺来的剑锋!

  两剑碰撞的瞬间,烈日悬空,电光四射,强力的内力自剑气上迸发而来,赵逍掌心震颤,竟差点握不住剑,脚步不由微微后退!

  江铃儿内力修为时日尚浅,自然比不上诸如裴玄、水融等人浩瀚到可怖的内力。

  但她有一点好,她本就顽劣,好玩,也好钻研。

  还真让她钻研出些门道来。

  数月未见,赵逍确是进步神速,种种诡谲招数叫人防不胜防、胆战心惊。可是再次与他交手,江铃儿却再没有像去年那个雨天、那几乎被绝望吞噬的感觉。

  即便被这厮提剑追着满场跑,棘手是棘手了些,但还是在可控范围内。

  此时她还未意识到纵使赵逍进步神速,她这一路以来对决的都是诸如地清、火舞、水融,臭名远扬的魔教七大杀手,真正武林第一梯队一等一的高手,在这

  些高山面前,曾经被她视为夜夜心魔缠身的赵逍好像……

  也没那么可怕了。

  更没那么够看了。

  遇到的高手太多,甚至不光是高手,哪怕是飞雀归燕、没有生机只会一味攻击的偶人,即便是双目失明的寻常老妇杨大娘,江铃儿自己没有深究过,但想来,三人行,必有我师。只要用心,能从天地万物得到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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