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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皇帝允许,寻常妃嫔不得在皇帝这里过夜,今夜甄华漪并没有听到皇帝允许她留下来,她是识趣的,于是先行请辞。
李重焌靠在床头,他仰着头闭上双眼,他冷玉般的面容上泛着一丝红潮。
他尚留在余韵中,冷不丁听到甄华漪请辞的话。
他睁开眼,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他知晓甄华漪不能留在这里,既是她不开口,他也是会送她走的。
可她未免抽离得太快了。
李重焌收回眼神,扬声道:“杨七宝。”
杨七宝闻言飞快走了进来,这一次他低垂着眼睛,一丁点儿都不敢乱瞟。
李重焌声音冷淡:“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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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华漪冒着冷风回到绿绮阁,傅嬷嬷心疼道:“这么冷的天,圣上就算不让娘娘留宿,也应当让宫车将娘娘送回来吧。”
甄华漪小声道:“嬷嬷慎言。”
她想了一想,问道:“我们这边的动静,没有让姐姐知晓吧?”
傅嬷嬷也压低声音道:“若是让贵妃知晓了,怕又是要使尽手段截人了,这次老奴和玉坠儿也长了点心眼,一丁点没让那边的人知晓。”
甄华漪点头道:“嬷嬷做得对。”
她回想蓬莱台的两次经历,每次都是黑灯瞎火的,来接她的公公都避开众人神色紧张。
她猜测,皇帝恐怕不欲让人知晓。
至于原因,她想应当是不想让她的好姐姐伤心。
甄华漪想到这里,又细细嘱咐了一番傅嬷嬷和玉坠儿,叫她们不要向旁人提及蓬莱台的事情。
傅嬷嬷点头应允后,小心翼翼问道:“娘娘,圣上对你如何?”
甄华漪登时脸红了,她故作镇定道:“比往日态度要好很多。”
傅嬷嬷继续问道:“娘娘,圣上如今对你态度转变,你瞧着,他还会将你送给……卫国公么?”
甄华漪这次终于可以让傅嬷嬷放心,她浅笑着说道:“虽未明说,但圣上问我可愿托身于他。”
傅嬷嬷听了面露欣喜:“这么说来,他是要娘娘留在宫里了。”
甄华漪小小“嗯”了一声,倒是没有向傅嬷嬷提及更多,什么不亚于卢王的体面,听起来就太过张狂。
或许她也不能将皇帝情。热时随口说出的话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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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焌那日在蓬莱台见甄华漪并不是为了做那档子事的,而是为了确认甄华漪的心意。
既然甄华漪愿意跟他,那他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他让钱葫芦在长安寻一处合适的宅院,合适的意思就是,不能离长安勋贵太近,但也不能周边都是偷鸡摸狗之辈。
听起来要求不高,可是钱葫芦犯了愁,既是要远离勋贵,那这宅子恐怕离晋王府也近不了。
既是安置晋王殿下的外室,那这宅子定是要精美雅致的。
他这样一连寻了好几天,李重焌等得不耐烦了,提了他过来一问,踢了他一脚骂他一句“蠢材”。
远不远,李重焌并没有特别在乎,精美与否,李重焌也不在乎,他不明白这样一件寻宅子的小事,钱葫芦为什么寻了这么久。
钱葫芦便苦着脸,将他看好的几处宅院画在图上呈给李重焌看,等李重焌做最后的定夺。
李重焌扫了一眼,用朱笔随意一圈,道:“这处就好。”
钱葫芦将李重焌漫不经心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一凉,看殿下这态度,怎的好像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在乎甄氏啊。
张得福讨好的贺兰娘子天然就占了一个正妃的身份,钱葫芦心里对甄氏是否能压过贺兰娘子一头,十分在意。
李重焌圈了给甄华漪的宅院,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可有一日同贺兰璨骑马路过街巷的时候,他突然问了一句:“这儿是永平坊?”
长安一百零八坊,其中城东达官贵人云集,城西则多为商人庶民,这永平坊就在长安城西北角。
李重焌见到一身穿绫罗的富商闪身走进小楼里,二楼窗牖里的美妇人立刻面色一喜,没过多久,窗里的二人抱做了一团。
贺兰璨嬉笑了一声:“偷汉子了。”
李重焌皱了下眉。
李重焌又驱马向前走,他看见一个身上穿着破棉衣的半大孩子将一妇人的包裹抢了,那孩子一路飞奔,跑到巷子中,见了一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瑟缩着肩,将包裹递给了他。
中年男人翻开包裹,没看见什么值钱的东西,反手一巴掌就将那孩子拍得一趔趄。
李重焌眉头皱得更深了。
李重焌骑着马,最后不经意地走过了他圈中的安置甄华漪的宅院。
这宅子不大不小,外面看起来颇为精巧,倒是不差,可是这永平坊鱼龙混杂,是万万不能将甄氏安置在这里的。
李重焌一言不发离开永平坊,没过多久,在家中悠闲度日的坊正被上峰长安令气急败坏地找上门来。
永安坊到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