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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开始鸡飞狗跳,着锦穿罗的富商被坊正叉着腰从寡妇的屋子里赶了出来,偷鸡摸狗当街抢劫的都统统拉去了大狱。

  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瞧着热闹,并不慌张,尽管那半大的乞儿已经被官府捉拿了去。

  中年男人道:“我做这种生意也不是一朝一夕了,就算是长安令、万年令过来,也要灰溜溜地躲开,我的贵人,可不是他们这些芝麻小官敢碰的。”

  长安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动手对付他们,还得掂量掂量。

  然而到了晚上,坊正就给他送了一套枷锁。

  与此同时,出狱的乞儿还在愣着神,今晚他见到了让长安令战战兢兢的贵人,长安令口称他“殿下”。

  他见长安令如此害怕,还以为那位“殿下”青面獠牙,然而那位殿下转过身,对长安令冷冷淡淡,对他却是难得的和煦。

  “回去吧。”

  那位殿下还对他说了一句话。

  *

  李重焌整顿永安坊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这下不光是城西,就连城东的勋贵们都开始心有惴惴。

  长安令和万年令都警觉起来,各自暗暗吩咐着底下人严管坊市。

  博陵崔氏长安的宅院在城东,经学大家崔炎与长子崔远山次子崔邈川在书斋里谈话。

  博山炉袅袅升起青烟,崔炎捻了捻胡子道:“晋王此举何意?”

  崔远山道:“晋王想让世家们听话,世家大族都置若罔闻,莫非,这是敲山震虎?”

  崔炎慢慢啜饮一口醺茶,道:“吾儿不必紧张,晋王要敲的虎,何止是我们崔家,按风不动就好。”

  崔邈川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幽幽开口道:“但是晋王只请过父亲去学宫教授经典,父亲辞而不就。”

  崔炎闻言,呛得咳嗽了两声。

  崔炎沉思了片刻,说道:“为父官至门下侍中,门人故交甚多,晋王想对付我,还要掂量掂量,只是邈川你才入仕,朝中又多晋王党羽,须得小心应对。”

  崔邈川道:“父亲放心,儿子会谨慎行事。”

  他面容清凝,肃肃如松下风。

  他烹水煎茶,一举一动,姿容端正清雅。

  他淡然道:“父亲也不必过于忧心,千年世家,煌煌名门,怎会因一人而毁于一旦,”他抬头,“哪怕他是晋王。”

  *

  李重焌不知他因寻一处合适的宅院,惹得长安世族们惴惴不安许多事日,长安世族们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确信他每一次动作都饱含深意。

  就算他把事实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晋王殿下怎会为了寻一个宅院亲力亲为大动干戈。

  连晋王殿下自己开始也是不信的。

  李重焌原以为为甄华漪寻一个宅子是随口一提的小事,但到了后来,他却颇为上心。

  自那日在永安坊见了些鸡鸣狗盗之辈,他就打定主意舍了永安坊的宅子,他又在钱葫芦的图纸上挑了一个,淡淡告诉钱葫芦,就定下这座宅子。

  钱葫芦慎重地问他,是否要亲自去看看,李重焌皱着眉拒绝了。

  那日去永安坊本是意外,钱葫芦莫非以为他很在乎甄氏的宅子?他倒没有这般闲适。

  只是傍晚回府的时候,刚好要经过那宅子,虽然比起直通通的老路来,要绕过好几个坊市。

  李重焌栓了马,迈步走进这方宅院里。

  平心而论,这宅子不错,又大又敞亮,只是西边院墙矮了些,还邻着书塾,他从外

  面骑马经过的时候瞧见年轻未露头角的俊秀士子们好奇往这边望。

  李重焌站在西墙边上很快做下了决定。

  不行。

  李重焌这几日看了不少宅子,有的太**仄,有的太大空旷,有的太近,有的太远,这般挑剔下来,最后还是让他寻到一处满意的。

  这宅院精巧而舒适,屋里的陈设柔软又奢靡,不似寻常人家。

  若是正经人家的宅子,会更大方阔朗,以便邻里亲友来访。

  这里却是个适合金屋藏娇的地方,李重焌疑心,这宅子从前的主人也是一位娇藏其中的美人。

  这里不需要外客来访。

  他走进卧房,见到绣榻前摆着六扇重重叠叠扇屏,围出后面狭小、私密的一方天地。

  他仿佛能看到甄华漪躺在凌乱衾被之上,依偎着他,红软的唇吐息出喁喁私语的娇懒模样。

  李重焌突然有种冲动。

  虽然天色不早了,他却想立刻见到甄华漪。

  他命钱葫芦向宫里悄悄传话到绿绮阁,约甄华漪老地方相见。

  “老地方?”甄华漪看了看钱葫芦,立刻明白过来。

  她和李重焌的老地方,应当指的是万寿殿的画室,只是天色已晚,她怎么能去见李重焌呢?

  李重焌在宫门落钥前入了宫,见过皇帝后,径直到了蓬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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