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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塔回过神来,笑道:“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些陈年往事罢了。”
她用温和而怀念的语调将那段记忆娓娓道来,像那已经成了不可触及的过去似的。
“旅者”最开始是由十名来自各民族的冒险者创立的。
那是三十来年前的事情了,彼时魔族的野心还没有今日这样明显,但多多少少受过魔族扩张迫害的众人已然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以侯爵几人为核心,他们成立了“旅者”。
“旅者”向来是一个暗中行动的组织,所面临的敌手是同样位于暗处的魔王秘密部队,一开始,创始十人都各自率领队伍,但在伤病和时间的共同作用下,如今仍留在一线的只余伦塔一人。
“戴莫克侯爵因伤退居二线后,便开始从事商业,”说到这里时,其余几人已经各自回屋,只有伊斯维尔和伦塔仍在并肩而行,“也正是在那段时间,我和他们闹了些矛盾,于是回了雾兰。之后的几年,我成了您的老师。”
伦塔没说自己为什么最终又选择了回到“旅者”,她暗自叹了口气,沉声道:“如今的‘旅者’已然违背了建立的初衷,殿下。您一路走来,应当也知道,现在‘旅者’的名声算不得好……”
她住了口,或许是知道自己劝诫的话或许会让伊斯维尔另谋他路,但他绝不会回雾兰去。
伦塔的想法一直没有变,如果那样,倒不如把伊斯维尔留在身边,也好方便照看。
“算了……”她勉强笑了笑,“看您的意愿吧。”
回到旅店大堂,伊斯维尔收到了一封来信。
他本以为是尤卢撒寄来的,一看寄件人,却是扎思力伯爵家的小姐塞雷娜。
她在信中如是写道:“关于骑士团团长的事,家父已经查得了后续结果。
“扎思力骑士团原团长贝林格在任十余载,与魔族相勾结已八年有余,其间滥用职权,擅自利用禁忌魔法改造骑士与囚犯上千人。
“后续情况仍在证实,不过,伊斯维尔阁下,可以预见的是,绝非只有贝林格一人与魔族存在联络。
“我曾试图窥探您的命运,却无一以失败告终。此去路程想必艰险,王都一行,千万小心。”
伊斯维尔合上信纸,一时思绪纷杂。
今晚之后他便隐约有所察觉,王都之上,似乎有一场阴谋正在酝酿。
只是这阴谋究竟有几层,又将波及什么,就不是现在的伊斯维尔所能知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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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最近可还安好?”兰顿笑问。
女仆四十岁出头,发间已有银丝,她约莫方才做过活,指尖上蘸了些黑绿色的粉末。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帮他拉开了门:“一切无恙。陛下,兰顿公爵到了。”
约安三世放下手中公文,对兰顿颌首致意。
女仆躬身出去了,约安三世请兰顿坐下,笑道:“何萨舅舅,你怎么来了?”
兰顿是先后的胞弟,先后在诞下独子时难产而死,约安三世几乎是由兰顿教养长大,与他向来亲近,两人私下相处也不怎么注重礼节。
“有个消息,我想你会感兴趣。”兰顿道。
——“这么说,光明精灵真的仍存在于世?”约安三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他们声称光明精灵囚禁他们长达数月,并对他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虐待,这话可属实?”
“尚未向宫廷魔法师求证,不过他们说得声情并茂,倒也有几分可信。我有一友,前些日子参加了戴莫克侯爵的宴会,距他所说,宴会上有一人,与那两个逃亡者描述的精灵样貌极其相似。”
约安三世没有立刻下决断,他喝了口茶,问:“舅舅认为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兰顿闻言,眼底闪过一抹阴狠:“那必然是需要将人请来仔细询问,那二人虽地位不高,但好歹出身贵族,总不能被外族轻易折辱。”
约安三世托着下巴思索片刻,道:“如果我没记错,那场宴会是戴莫克侯爵为‘旅者’举办的吧?不如这样,我邀请那位所在的队伍来坐坐,也好先探探底细。”
兰顿一顿,随即笑道:“确实可行。”
“只怕我识人不清,”约安三世笑道,“希望您届时能前来皇宫帮我个忙。”
女仆进门的时候端着一只银水盆,彼时兰顿公爵早已离开,只剩约安三世留在屋内,继续翻阅未批完的公文。
“陛下,方才的药还未上完。”女仆道。
“哦,辛苦了,奶妈。”约安三世依言撩起衣袖,略显瘦削的小臂上,赫然有几道狰狞血口。
“您也真是,想参加宴会的话,带几个人过去贴身保护您不好么?”女仆在年轻的皇帝耳边絮絮叨叨,动作麻利,看上去早已习惯了包扎约安三世的伤,“轻伤还好,要是危及性命又该怎么办?”
约安三世露出一个屡教不改的笑,道:“这种事情还是要偷偷摸摸地一个人干才有意思。”
他打了个哈欠,赤红发丝从额角垂落,被他随手拨到耳后。
“今天……”约安三世在油灯下眯了眯眼,桌子斜对面挂着的镶金嵌玉的画框闪得他眼睛疼,“我遇到了一个人。”
“嗯,什么人?”
约安三世却又闭了嘴,他放下衣袖,心说,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又会拉弓又会用魔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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