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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今安又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多嘴。

  两人默默对坐了片刻,陆今安搁下茶盏,“本打算明日随你归宁,但我有公务要离京几日,我问过喜婆,回门逢九也合规制,就往后延一延吧。”

  林初微一怔,他要离京?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陆今安,却见他半撑着身子,神态潇洒恣意。

  她问:“小侯爷要去哪?”

  陆今安:“秋狩临近,事情繁杂,我得去一趟围场。”

  他今日心情不错,愿意与她多说几句。

  林初微似懂非懂,却不好追问,问了又怕陆今安不耐烦,只得谨慎地点点头。

  倒是陆今安又说:“我明日启程,顺利的话三五日就能回来。”

  林初微讶然抬眸,他竟会主动与她交代……陆今安说话时不疾不徐,声音清朗淳厚,音调惯常低,像某种磬鼓钟鸣,撩人心扉。

  虽二人相对时间不长,可林初微喜欢听他说话。

  秦仲文又上前满茶,陆今安继续道:“我这几日不在,别忘了逢一、五去杏园敬茶,侯府规矩本就不多,有事拿不准主意就先问钱嬷嬷。”

  他又与她说了许多,林初微错愕而惊喜。

  他似乎将她放在心上了,愿意拿她当妻子看待,他仔细地交代着家事,还让她要记着给母亲敬茶。

  他……是不是也想明白了?

  可一句否认过后,她又不知道还能再如何辩驳,她在案上压着书睡过去是事实,还正好被他“人赃并获”,再狡辩显得心虚而狡猾。

  她只得说:“我下次不会了……”

  陆今安轻哼一声,瞥了眼那本《大帆》上册,转身坐上软榻。

  月梅应时端来了热茶,她默默将杯盏摆在小案,随后静静垂手候在屏风旁。

  陆今安慢饮一口,“说说都看出些什么?”

  林初微面上转喜,忙随他一同坐下,两只手攀着小案的边沿,半个身子朝他那边倾斜,姿态很是讨好。

  “这本还没看完呢!有些地方实在晦涩,许是我见识仍太少了不能尽明。但《小相山记》倒是仔细读过了,小侯爷笔注详尽,通读下来趣味横生,一点儿不乏味,我也学到很多。”

  他端着茶盏,听她连珠炮似得夸赞,长指搓磨着杯沿,垂眸没说话。

  林初微仍在滔滔不绝:“那位端王爷真是位雄才伟略的大人物,他出身那样高,却愿意耗费几年时间游历天下,了解百姓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所以他继位后才开创盛世,更有仁德贤明的美誉。”

  “还有,我看完苍雪篇,留意到小侯爷的笔注……雪光能照亮整片天,我在想那会是怎样的奇观呢?我去的地方不多,但以前时常会到京都城外的不留山纳凉,那儿风光也是很好的,只不过与端王爷前去的小相山应当还是有天壤之别……”

  陆今安抬眸看向她,美人笑靥深深,如花柔美,嘴角弯弯露出几颗像珍珠似得小牙,明眸皓齿,朱唇娇靥,当真如珠似玉。

  一时肯定,她的确认真读过《小相山记》。

  他眸色深然,林初微忽然止了话,以为自己言多失态。

  陆今安淡淡道:“改口吧。”

  林初微怔了怔,朱唇轻启,拘谨地舔了舔下唇,那秀巧的舌尖于唇脂下一闪而过,尤像灵蛇,勾人摄魄。

  她音色微小:“是,夫君。”

  陆今安眼眸微敛,长睫一颤,微不可察,低头默默饮茶。

  说话的功夫,钱嬷嬷带来婢女传膳,二人出到正堂落座,菜品依然新鲜,又是林初微没见过也没尝过的新花样。

  只是今夜桌上多了壶温酿,钱嬷嬷说拿来配那道六月黄滋味最足,蟹和酒都是太后赏赐,她老人家得知陆今安今日回京,特命人快马送来侯府。

  说着话,她主动给二人斟了一杯。

  林初微怔道:“嬷嬷,我不惯饮酒的……”

  钱嬷嬷没答话,林初微只得埋头,端起杯子浅浅抿了一口,倒很顺喉,由此宽心不少。

  陆今安挑唇轻笑,待月梅上前布菜,举杯慢慢啜饮。

  于是一杯接一杯,陆今安今夜兴致高,配着六月黄吃了不少酒,那壶温酿见底,一顿饭将将吃好。

  林初微只察自己不胜酒力,消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叫了清心备水,身姿飘浮地去了洗身。

  洗房的热气猛然冒起,蒸得她浑身发暖,昏昏欲睡。

  今夜真不该洗发,可林初微爱干净,一入夏就洗得更加勤快。说来也怪,陆今安在次间迟迟未离去,可她又有什么立场追问?

  她昏昏沉沉地坐在妆台任由摆|布,清心和月梅见她眼皮半敛,这会儿加快了绞发的手势,无人察觉,洗房已换了轮干净的热水。

  水声淅沥,扰人心扉。

  钱嬷嬷进来时清心正在点熏香,她走到床边停了一会儿,过后悄没声地叫走了清心。

  月梅拿了块小帕子替林初微擦发尾。

  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那熏香发散开,香气钻进她的呼吸间,勾走了她的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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